第11章 “因为好玩”(第2/2页)

我此刻的心情就如一个攀登者翻越了重重山脉才终于触到心中那朵最绮丽的花,却害怕这是一场梦境。

我眼巴巴地望着他,手指不安地纠缠在一起,心情甚至比以往告白时还要紧张激动,生怕自己会错意,表错情。

谢言的身形挡住了身后的烛火,他背着光,我看不清他面上细微的情绪,他似是恢复了平日里那种冷漠的神态,将药碗递到我嘴边,淡声道,“好玩。”

就因为好玩吗?

我浑身因为那个吻而沸腾的血液都凉了下来,那样亲昵的一个吻,在谢言口中只是因为好玩。

那他可以因为好玩随意亲吻别人吗?我很想问,却又害怕知道答案。

我没再开口,讪讪地将汤药一饮而尽,那种苦涩渗进了我的五脏六腑,就连血液都在叫嚣着。

“好苦。”

我觉得我需要空间和时间冷静,谢言却一直杵在我身边,姿态清贵地在看折子,时不时抬眸看我,隔一会儿便让我喝水喝药。

我现在不想看见他,他说的话令我讨厌。我单方面宣布我要与他绝交几天,等我哪天心情好了,再来喜欢他。

但是谢言却不许我下床,更不可能让我离开,那锐利的眼睛如鹰,而我则像是在老鹰领地里苟且度日的可怜小动物。

爹爹的到来解救了我,他急匆匆地进来,给太子行礼后,便将我上下查看,眼睛都红了,“往年我都不让你来,就怕出什么意外,现下竟伤得这般重,你是要把爹爹吓死?”

“疼不疼?用不用找御医给你开点止痛的药?”

“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让爹爹看看。”

我不忍心看我爹这般操心,立刻对他笑得格外灿烂,宽慰道,“不过是不小心划伤了手臂,御医说休养数日就能好。爹爹你就放心吧,没什么大事,也不是很疼,御医的汤药很厉害,都不疼!”

“你这孩子,就知道哄我,这怎么可能不疼,爹都要心疼死了。”

我爹在外人面前一直都十分端方,但是一遇上和我有关的事,便会变得慌不择路,焦灼异常。

“太子殿下,我这就带犬子回去休养,谢太子殿下抚恤。”

我听我爹这话心头窃喜,甚至唇角都忍不住翘起,但谢言却说,“封公子是为了救孤才受伤,孤有责任照顾好他。他近日可留在太子府休养,太子府一切都已准备妥当,日常诊治的太医也在太子府候着,丞相大可放心。”

我爹怎么可能放心!

我爹一听这话,急得额头冒汗,“犬子性子顽劣,身体自幼便弱,休养期间有颇多忌讳,就不劳太子殿下操劳了。”

“至于忌讳,丞相可说与孤听,孤会留神。”谢言还是不松口,他对我爹以礼相待,眼神却时不时落到我身上,笃定我不敢驳了他的好意。

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我清了清嗓子,慢慢开口,“草民还是喜欢在家中休养,谢太子好意,草民心领了。”

我身为伤者的这话一出,就连太子也不好勉强我,毕竟伤者的意愿应当放在首位。谢言没有再说话,给了我一记凶狠的目光,便拂袖而去,我爹立刻将我带回了家里。

“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爹爹年岁已高,真的再经不起折腾了。”爹爹给我盖好被子,还心有余悸。

我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抓住他的手臂,轻轻摇晃,“我都没事,这不是好着吗?”

“反正没有下次了。”爹爹这次真的有些生气,板起脸来将我的手臂塞回被子里。

“爹爹,真的有人猎到大虫吗?”我心里还是想着那大虫,如果没人猎到,那是最好,谢言的地位也能稳固,我想到这里,又觉得自己很可恶,不知不觉又为他着想。

“八皇子猎到了,皇上龙颜大悦。”

“哦。”我有些失望,却又觉得谢言活该,又问我爹行刺之事是何人指使。

我爹眉头拧得很紧,面上的神色凝重,“是镇北将军。”

“怎么可能是镇北将军?”

镇北将军和我爹权力制衡多年,他犯不着去刺杀一个太子,断送了自己多年的根基,我想到这里,神色变得凝重。

“那些行刺的人一口咬死是镇北将军,他百口莫辩,皇上念他多年功劳,将其全族流放。”

我爹的目光悠悠望着远方,似感慨似惊惧,语气中有种唇亡齿寒的悲凉。

“那镇北将军的兵权,今后由谁人执掌?”我心下已有了隐约的猜测,却依旧问了出来。

“是太子殿下。”我爹长叹口气,“太子殿下年岁虽轻,但城府完全不逊色于皇上。”

所有的古怪都在此刻解开了神秘的面纱,谢言事前的叮咛,偏要往深处走的故意,刺客刺伤我时眼中的惊诧,都在此刻有了解释。

我忽然感到周身发冷,谢言那双漂亮奇异的灰瞳又掠入我脑中,如毒蛇的凝视,我的耳尖甚至还残留着毒蛇的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