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该叫你,封九月?”(第2/2页)

就在此时,谢行似乎察觉到我灼灼的眼神,不解地回头来看,他的眼神触到我这张脸时,极快地闪过一丝诧异,随后又被别有用心的甜笑代替。他冲着我笑得甜腻,像一朵随风招摇的罂粟花,馥郁芬芳又沁着剧毒。

三日之后,有一只锋利的不明箭矢忽然飞入我房中,将怀信吓得脸色发青,那箭矢并未伤人之意,反而藏着一封书信,怀信不解地将书信交于我。

我展信一看,只见信上写着:

明日丑时听雨楼一叙。

信上为了避嫌,并未落款,我的直觉却告诉我,来信之人便是谢行。

谢行果然手脚够快,也足够积极敏锐,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之前在京城时,对几个皇子也算有个粗浅的认识,这几日从各方面筛选下来,竟发现皇上的儿子里,只有谢言和谢行能当大任。

谢言自不用说,锋芒毕露,举国敬仰,而谢行不过晚出生几年,便一直被淹没在谢言的光芒之下,我在想,他真的没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吗?

今日的书信给了我答案。

到了次日夜里,竟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怀信怕我冻着,将压箱底的雪白狐裘给我环上了,为避人耳目,我们并未乘轿,怀信给我仔细地打着伞,我轻轻地踩着地上的雨水,拐过好几个街角,终于到了听雨楼。

此处是个僻静的位处,坐落在静谧的城郊,四面都被苍劲的青竹环绕,若是不仔细找,怕是随时会在竹林中走丢。

怀信到了门前轻轻地拍门,便有童子警惕地探出头来,他见了我才松了一口气,毕恭毕敬道,“公子请往里边请,主子已经等候多时。”

我一进门,怀信便伺候我换上了童子呈上来的衣物和鞋履,童子声音脆嫩地解释道,“今夜风雨来得急又冷,我家主子担心公子会着凉感冒,便让我们备了这些衣物。”

的确是该如此,此举令我更觉得谢行周到,心细如发,换上的衣物布料上乘,还带着清淡的熏香,就连我足下的鞋履,也正好是我的大小。

“侍卫小哥的衣物,在这边。”童子又将另一套衣物呈上。

怀信有些受宠若惊,他方才怕我淋到雨,便将伞都倾斜到我这边,整个人淋得像个落汤鸡,却还是摇头说不用。

“穿好了再来寻我。”我冷冷地留下命令,便跟着小童往里走。

听雨楼不愧听雨之名,滴滴答答的雨水落在瓦檐上,像是丝竹之响,令人心旷神怡,走过弯弯绕绕的回廊,我便见到了谢行。

他穿了一身富贵的锦衣,外边罩了一身肃杀的玄黑披风,衬得瓷白的脸蛋越发白嫩,一双狐狸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许久之后,他笑得眉眼弯弯,不甚在意地与我调笑,“你真漂亮,能当我的皇妃吗?”

兴许是谢行的眼神太过于纯净,我竟生不出丝毫厌恶作呕的感觉,只是有些无措地怔楞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倒是原本安静的瓦檐上的动静大了许多,像是有人在泄愤一般故意地踩踏屋檐,弄得嘎嘎作响,不断有锋利的瓦片从屋顶落下,碎成片片残渣,尖锐的声响在空洞的竹林里显得突兀诡异,像是一种□□裸的警告。

“不必理他,我家郁仇在和我闹别扭呢。”谢行并未将那些声响放在心上,只冲我眨眨眼睛,笑笑指着地上的蒲团,开口说道,“漂亮哥哥,我与你开玩笑呢,快快请坐。”

说来也是怪,我分明比谢行年长,他长得也乖巧精致,并无外露的攻击性,但我与他在一块儿,气势总是不敌,总是莫名其妙地露怯,也许帝王家培养出来的子弟生来便是要睥睨天下的吧。

我轻轻地坐下,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举止有些局促,倒是谢行殷勤地给我倒了一口热茶,将矮桌上的糕点瓜果都推到我面前,“漂亮哥哥,都这个时辰了,你也饿了,吃点点心吧。”

我没什么胃口,只摇摇头,怔楞地望着茶壶里冉冉升起的热气以及其下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房内是热水烧开的咕噜声响和雨滴打在瓦檐上的空灵之响,我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夕。

直到谢行啪的一声将茶水放在我眼前,我才豁地抬头,对上谢行那双上挑的狐狸眼,他唇角擒着高深莫测的笑意,慢慢冲我开口,“漂亮哥哥快喝茶。”

“亦或者是,我该叫你。”

“封,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