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我要不起你了”(第2/3页)

可是我不甘啊。

我知道我做错了,也知道自己没有资格高攀谢言了,却依旧抱着三分侥幸舔着脸盼着能在他身边多呆一是一日,直到这几日听见他拒绝的话,我才感觉心脏被狠狠地撕开,破漏的心室被冷风凶猛地灌进来,膨胀叫嚣的都是我那些不敢又贪妄的情愫。

“谢言,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之后,从没想过要来打搅你的生活,因为我明白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去喜欢你了,你知道吗?我没日没夜地睡不着,一心只恨自己为什么要打断你的腿?若不是我做的这件蠢事,我绝不会将你拱手让人。”

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哭得嚎声震天,指控的话语字字泣血,“本来我都做好了此生不再与你相见的打算,为什么你还要来招惹我,欺负我,你为什么要给了我希望又狠心地将它摔碎。”

“为什么啊!”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复吗?”

“是。”谢言忽然回过头,神色凶狠像只斗败的狼,双眼猩红,脖颈间的青筋暴起,第一次高声对我说道,“没错,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你现在可以滚了吗?”

我如同当场被千万只箭矢同时刺中心脏,呼吸在那一瞬间被尽数抽出,双目圆睁,咽喉处的气息忽然被无形的大手遏住,肺部发出一声沉闷而冗长的呛咳,就直直得摔到了地上,耳边嗡嗡的轰鸣声几乎要将我的耳膜震碎,身体呛咳之间蜷起又伸直,像头从海里打捞上来的鱼。

我的眼睛里蒙上了水雾,双手不自觉地拢住咽喉,像从中挤出一些细微的空气,可是我做不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瞳孔中生出浓重的白雾,什么都抓不住。

但忽然砰的一声我听见什么重物翻到在地,随后便有人将我用力地托起,紧紧地抱在怀里,微凉的嘴唇有些颤抖地覆在我唇上,我努力地想要捕捉那些呼吸,可是我做不到,咽喉像是被悲伤痛苦的情绪淤堵了一般,只能感觉气力不断地从我身体里流失。

我可能是出现幻觉了,居然在这时候听见了呜呜的哭声,谢言不会为我哭,他讨厌我,憎恨我,抓我回来也只是为了玩弄我的感情,本来我只盼着能呆在他身旁,多一日便是一日,但如今却发现只是一场蓄意的报复,我曾自作多情地以为,谢言是喜欢我的,他害怕我受伤,也担心自己没了双腿,若是再遇上这次的危险,怕是庇护不了我。

可是原来事实并非如此。

好难过。

“小秋,小秋,小秋。”

“你别吓我。”

“你别吓我。”

“我错了。”

“我不该欺负你的。”

“我很爱你。”

我的耳朵嗡嗡地响,最后却什么都听不见,只能模糊地看见谢言两片薄薄的嘴唇褪去了血色,不断地在说些什么,我皱了皱眉头,想支起身到他耳边听听他说什么,却被谢言按住我的胸腔,两只手掌交叠地不断挤压我体内的空气,有湿润的水珠滴落到我面上,又滑到了我嘴巴里,是苦涩的。

“咳咳咳。”

我的呼吸道终于打开,紧随而至的是微凉的空气,我拼了命地大口呼吸,呛咳后脱力地往后倒去,才骤然发现,原来我一直都在谢言怀里,他两条长胳膊将我死死地禁锢在怀里,我耳边就是他急促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扑通,每一下都像是跳动在我心上。

谢言的手指本就修长,如今却在剧烈地颤抖,手背上的青筋盘虬而起,像苍白的树木根茎,他两条胳膊将我勒得很疼,我只能抬手拍拍他的手,却猝不及防地碰到一手水意,回头一看,便见到他紧闭的眼睫挂着湿润的水珠,脸上的水痕从眼下出发直蜿蜒到倔强的下颌,嘴唇微微下弯,是个悲伤又后悔的弧度。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想起那些有关谢言疯病的传言,他们都说封家小公子死的那天,谢言抱着他在长安大街奔走,眼角泣血,我原本不信,可到了这一刻,我忽然愿意相信了。

我轻轻地抚着那张冷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幽幽地出声道,“谢言,我不要分手,也不会离开你。”

“好。”

我后知后觉地才发现自己那天真的是把谢言吓得够呛,以至于当夜军医就被抓来给我号脉,谢言像是完全忘记了自己腿脚好不了这一件事,硬是逼着军医一定要弄出什么十全大补丸,速速救心丹。

军医很苦,我也很苦,被逼着喝了不少的苦药,身体也没见好多少。

谢言的态度还是捉摸不透,他有时候会刻意与我保持距离,以往那些亲密的举止基本是没有,但对于我喝药这件事,却十分上心,只要是到了我喝药的时辰,他定然是会准时出现,硬是逼着我把那般浓黑苦涩的汤药喝得一滴也不剩。

我试图与他拉近关系,但收效甚微,我好像是成了他眼中的什么洪水猛兽,他害怕得罪我,更怕我犯病,又拉不下脸来与我亲近,于是就这样不冷不热地相处着。

有时候我也在想,明明我们二人都成亲了,也算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了,可是就没见过一对夫妻跟我们这样,你追我逃,你进我退,兴许这是我与谢言之间诡异的情/趣吧,我这样告诉自己。

经过一个月的鏖战,我们终于从寸草不生的瓮城离开,去到了土地丰饶的丰城,这里本就富足,百姓们安居乐业,农业商业贸易都发展得很好,风景秀美,当地的居民思想开化,对谢言的军队并没有排斥,反而是很快就开门迎接了我们。

我们这次住的宅子要比瓮城的阁楼大得多,谢言似是为了防止叛党的事情再发生,宅里的布防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牢不可破,我不太喜欢行军赶路,问过谢言后,知道我们会在丰城呆的时间比较久,就放下心来。

自从上次叛党的事情发生了之后,不仅仅是谢言吸取了教训,我也将自己的承诺提上了日程,在行军的过程中跟着军医学习推拿与护理,还懂得了一些关于腿脚方面的病理。

又因为谢言对我爱答不理的样子,我便很少去他面前讨嫌,而是每日会多做一些锻炼,比如在行军范围多走动几圈,举一举重物之类的。

原本我走多两圈就会气喘吁吁,两桶水都提不起来,但我每日都在努力,身体也感觉好了许多,不过这也可能是军医汤药的功劳,都未可知。

不过现在能稳定在一个地方,我是真的高兴,以前能走动的范围太小了,如今这个宅子这般大,我平常多走几圈也是能更好地锻炼到的。

在丰城这边,军医暂时不用外派到战场上,便有更多的时间可以教我医术,于是我每天早上一起来就往军医那边跑,直待到吃饭的时间才会去找谢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