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2/3页)

“白米众即便有罪,也是中原的百姓,中原的百姓怎可给外蛮人当奴?”元里冷声,“杨大人,此事也拜托您了。这些细盐加上粗盐混合也有六石之多,能从乌丸人手里弄来多少东西,就看几日后的宴席了。”

杨忠发不由肃然应是。

之后,他们便开始商谈如何欺诈乌丸人。

等谈完后,杨忠发便和楚贺潮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杨忠发感叹完细盐之神奇后,忽然嘿嘿一笑,略带显摆地道:“将军,你有没有觉得元公子对我似乎比对你更热情些?”

楚贺潮捏着指骨,没忍住“咔嚓”响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杨忠发,“是吗?”

杨忠发没看到,继续炫耀地道:“你看刚刚说话,元公子一口一个‘杨大人’,还递水给我喝。但将军您呢,元公子统共也就叫了你一声,跟你说了两句话吧。将军啊,不是我说,元公子看起来和你不是很亲近啊。”

楚贺潮呵了一声,“杨忠发,你话怎么这么多。”

杨忠发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不对,他抬头一看楚贺潮的面色,顿时打了个抖。赔笑道:“将军,末将说的都是瞎话,当不得真。您和元公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叔嫂关系,我就是个外人,怎么能比得过您在元公子心中的地位?”

楚贺潮听到这话,神色并没有变得好看,嘲讽意味更浓,眼中没有笑意。

他也感觉到了元里对他的过分客气。

说冷淡也谈不上冷淡,就是公事公办,既不生疏也不亲近,态度拿捏地恰到好处。

楚贺潮嘴唇抿起。

这其实就是任何一家正常的叔嫂关系,哪家的小叔子和嫂子关系会好到亲亲密密?

杨忠发偷看了楚贺潮一眼又一眼,总觉得楚贺潮这会儿有些吓人,像是处在暴怒的边缘,让他有点害怕。

他也没敢出声,两个人一路走远。

*

晚上,孟护卫等人醒了。元里带着他们去了涿鹿县泡泉,又一路说说笑笑地回来。

回来的途中,他们遇见了楚贺潮,元里同楚贺潮点了点头问了声好便擦肩而过。

等晚上元里要睡觉的时候,楚贺潮却找来了,在营帐外问元里要前几日落在元里这的衣衫。

元里一脸懵地起床,到处翻找了好半晌才找出了他那个背后划破许多道痕子的深色单衣,搭在手臂上走出了营帐。

夜晚的风吹来时都带着股热气,元里尴尬地笑着,“我以为将军不要这件衣服了,还没令人缝补呢。”

楚贺潮接过衣服,“无事。”

元里就客气地等着他离开,谁知道楚贺潮却站着不动了。月光被乌云遮掩,元里的发丝被吹得凌乱,在火把映照下,宛如一根根飞舞的金子。

长久的对峙让气氛变得怪异至极,元里最终主动咳嗽了一声,问道:“将军,您还有事?”

楚贺潮扯动了一下嘴角,“嫂嫂今天的心情是不是很好?”

元里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他一点儿也不想跟楚贺潮在这里尴尬地耗下去了,于是摇了摇头,暗示道:“不怎么好,没有多少说话的兴致。”

“哦,”楚贺潮不冷不热地道,“我刚刚看你和亲信们说说笑笑,还以为你心情很好呢。”

元里:“……”

楚贺潮又说道:“他们是你的亲信,给你送盐的人?”

元里点了点头。

楚贺潮笑了两声,“不错。”

元里嘴角抽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总觉得男人在阴阳怪气,“将军,您要是没事可说,我就回去睡觉了。”

楚贺潮刚要说话,元里就夸张地打了个哈欠,转身掀开帘子朝他挥挥手,双眼弯起,“将军,明天见。”

明天见?

楚贺潮下颚紧绷,他独自一个人站了一会儿,突然嗤了一声,“你想和我明天见,我答应了吗?”

第二天,楚贺潮起了一个大早,训练出了满身汗之后洗了个澡。一整日没怎么在营帐里待着,一直在外溜达操练士兵,忙碌之余,余光偶尔漫不经心地往周围瞥着,但直到月上枝头,也没等到元里所说的“明天见。”

两天后,上谷郡的乌丸大人达旦带着一万骑兵来到了涿鹿县。

涿鹿县内已经备了宴会等待着他,当天傍晚篝火燃起,酒肉一盘盘端了上来。

楚贺潮坐在正中上位,左侧坐的是元里及杨忠发几个军中将领。达旦一来,巡视了一圈宴会,便大大咧咧地带着自己的亲信坐在了右侧一排矮桌之后。

一坐下,达旦就把身上的刀剑放在了桌旁地上,哈哈大笑着,笑声震得人脑瓜子疼,“哈哈哈哈,我好久没见到大将军了。一别数年,大将军还是如此的英姿飒爽,气势勇猛啊。”

元里正坐在达旦的斜对面,在火光之中,他打量着达旦。

达旦看起来已有四五十岁,长得很是壮硕,他和部下皆是一副胡人的装扮,相貌普普通通,满脸都是横肉,只是声音很大,非常响亮刺耳,绝对是叫阵的一个好手。

楚贺潮也笑了,他抬手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杯子朝达旦举了举酒杯,带着黑皮指套的手指摩挲着杯子,“我还是和从前一样,但你达旦却是老了不少。”

他说完,将酒水一饮而尽。

达旦脸色难看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了过来,恶意满满地道:“我当然比不过将军。不知道将军的双手可恢复好了?这么久过去了,将军的烧伤也不会再疼了吧。”

要是之前,达旦怎么自满也不敢挑衅楚贺潮。但他们乌丸人现在是北周朝廷的属臣,又是平定起义军的功臣,达旦自认有功,面对楚贺潮也有了底气,把之前对楚贺潮的恐惧全都给忘了。

左侧几个将领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杨忠发猛地一拍桌子,厉声暴呵:“好你个达旦,竟然敢对将军如此大不敬,我看你们今日是不想离开涿鹿县了!”

语罢,一整排的将领突地站了起来,“蹭”地一声整齐划一,猛地将腰间钢刀拔出了一半。寒光刺目,冰冷地威胁着对面的乌丸人。

周围所有的士兵见此,也同时拔出了武器,对着乌丸人虎视眈眈。

楚贺潮没有阻止,仍游刃有余地独自斟酒。

达旦的脸色又青又红。

按理说,他有一万骑兵在外头,楚贺潮是万万不敢在这里杀了他的。

但此时,他的身边只有十几个部下。如果这些武将真的怒火上头直接砍杀了他,他身边的部下根本无力反抗。

楚贺潮又是个令他捉摸不透的人,达旦老了,惜命,他不敢去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达旦憋屈地站起身,抱拳闷声对着楚贺潮低头,“我口不择言,还请将军原谅。”

楚贺潮从腰间摘下一把匕首,直接扔到了达旦面前的地上,冷冷道:“既然知道说错了话,那就切指向我谢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