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楚贺潮本想和他戏耍一番,一听元里这话就头疼了,他揉揉眉心,无奈地问:“什么是屯田之策?”

元里认认真真跟他解释:“屯田之策是指将荒芜的无主农田收归,招募流民和士兵按军队的编制编成组,由我们来提供土地、种子、耕牛和农具,由他们开垦耕种,获得的收成由国家和屯田的农民按比例分成。如今幽州、并州内的豪强士族都因为战乱逃走了,咱们手里有大把的无主土地,正好能够实施屯田。”*

楚贺潮若有所思,“那岂不是同雇佣佃户一般?”

“差不多吧,”元里想了想,“但屯田有军屯、民屯之分。民屯主要便是农耕产粮,军屯则以攻防为主,在不打仗的时候耕种获取粮食,使军队自力更生。”

楚贺潮拉着他到椅子前坐下。

元里是个成年男人,但这点儿重量对楚贺潮来说并不算什么。楚贺潮环着元里,亲吻着他的后脖颈,“可以。这是个好办法,还可解决路途遥远而运粮不便之事。”

“痒……”元里缩缩脖子往前躲了躲,不高兴地回头看了一眼楚贺潮,“你胡茬扎到我了。”

楚贺潮挑眉,又故意拿下巴扎了扎他脖子。

元里从他腿上跳下去,让林田端盆水和刀来,他要给楚贺潮刮胡子。

工具很快备齐,楚贺潮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仰头,一脸享受地配合媳妇。

元里把毛巾敷在他下巴上,吓唬他道:“别动,要是我不小心一个手抖,你可就破相了。”

楚贺潮一动不敢动,生怕元里手一抖,他这张英俊的脸就毁了。

元里给他刮着胡子,继续道:“咱们给屯田民土地、农具、耕牛、种子,获得的收成只用给官府六成,剩余四成则百姓自己收着。若是百姓用私牛耕种,那收获的谷物就给官府五成便好,你觉得如何?”

楚贺潮嘴唇动动,“好。招募流民屯田,是强制还是自愿……嘶。”

元里讪讪地拿起刀,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巴上那一道渗血的浅浅伤痕,无辜地道:“我不是让你别动了吗?”

楚贺潮额角一突一突,一字一顿道:“是你问我话的。”

元里心虚,也不说话,就眨着眼看他。

楚贺潮知道他是在装模作样,又气又是好笑。外人都道元乐君是个稳重风趣的名士,心有大义,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意味深长。但在他这里,元乐君皮得都快要上天了。

他心里哼笑一声,佯怒,“还装?”

元里抿唇,“你又凶我了。”

楚贺潮哑口无言,忍不住笑着将他拉过来,讲着道理:“你把我下巴都划破了,我凶你一句都不行?元乐君,咱们讲点对错。”

“那你也刮我一下,”元里唉声叹气,可怜地朝他扬下巴,“轻点,哥。”

楚贺潮心都酥了,哪里舍得刮他,抬手轻佻地拍了元里屁股一下,坏笑,“没事,尽管刮。来,继续说说你那屯田之策。”

元里更加小心地给他刮着胡子,“自然是自愿的了。”

历史上的曹操也屯过田,最开始也强制过,但一旦强制,百姓一怕得不到收获,二怕军事编制的压迫,多有逃亡之举。后也改了强制为自由应募。

元里以商囤资,如今香皂制作的少了,白砂糖和细盐的商路还源源不断,他底气比曹操多,不需要强制流民屯田。

他准备售卖完最后一批香皂,以后就不往外贩卖香皂了,只供自己人用。毕竟世道越乱,香皂的市场越少。反之白砂糖和细盐则价值越高,米粮价也会一路高升。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说的便是如今的北周,”元里叹了口气,“屯田制虽然会让流民和士兵吃些亏,但至少有一个安安心心种田的地方。”

吃亏?楚贺潮不这么想。

如今已是乱世,天下饿死的人不知凡几。大量流民食不果腹,大片荒田无人开垦。实行屯田制,百姓有一个安定的耕田环境,他们只会无比满足。

流民只要勤劳,就能用官府给的一切东西收获属于他们四成的谷物,还有耕牛代替人力,能耕种更多的土地,获得更多的粮食。

这样做,至少能保证让屯田的流民吃饱,至少能让他们活下来。

而在乱世中能活下来,能吃饱,都已算得上幸福安稳了。

“既然是自愿应募,那便是他们自己愿意接受屯田,”楚贺潮平静地道,“流民的期望不多,能吃饱,有田地可种,就是让他们感激涕零的事情了。”

他挨过饿,在北疆待过许多年,知道饿过头的士卒和流民想的都是什么。

“那便先在广阳郡试一试屯田之策吧,”元里一锤定音,“将广阳郡作为屯田实验区域,招募流民屯田。北疆军和幽州兵从明年春也开始军屯,若是可行,那便将屯田之策遍布幽、并两郡。”

元里曾经做过“土豆实验基地”,所以楚贺潮也明白“实验”这两个字的意思。

“好,”楚贺潮思索了一番,“等战乱结束,这个政策需要废除。”

元里把他最后一点胡茬刮掉,松了口气,“没错,要是天下都太平了还这么剥削流民士兵,这可是要发生暴动的。好了,弄完了。”

楚贺潮起身对着水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笑了,“刮的好。”

元里也很满意,他把刀放在一旁,“让郭茂与何琅处理此事吧。”

“何琅要回北疆了,”楚贺潮起身,拉着他离开了书房,两个人一起去池塘旁走了走,“他在幽州留得够久了,得回去驻守北疆,换其他人回来休息。等他走后,回来的便是袁丛云,他与你熟,此事吩咐他便可。”

元里还记得袁丛云呢,笑着道:“袁大人好,袁大人可比何琅细心多了。”

楚贺潮嗤笑,“要是让何琅听到你这句话,他可要跟你哭了。”

元里笑了。

九月底的晚上,多了几分凉爽。微风吹着,格外惬意。

池边建了一个亭子,途径凉亭时,楚贺潮把元里拽了进去,将他压在亭子围栏上亲着,双手死死握着腰按了两下,大掌又向下覆盖揉捏着,饱含下流意味。

越是临近孝期结束,楚贺潮越是胆大妄为,他看着元里的眼神藏着吓人的欲火,一举一动都带着躁动的火星子。

从头到尾,一个眼神含着吃人意味,碰撞间的每一寸肌肤,都在诉说着对元里的渴望。

动作越来越用力,也越来越粗鲁,像土匪农家汉似的,野蛮而直白,令人耳红心跳,羞耻得脚趾蜷缩。

看得元里越来越躁,也越来越胆战心惊。

禁欲三年,哦不,快三十年的男人……真的好可怕。

他抓住楚贺潮的两只手,呼吸很急,咽了咽口水,轻声道:“别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