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3页)

赵元德被问罪,永昌城上下哗然一片。

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温御接下来的第二件事居然是接手叶庚的案子,且不出半天便审理完毕。所谓的人证的证词是假的,那作假证的学子被夺去功名,逐出国子监。而伪造那些书信之人,正是一直和叶庚不对付的朱大人,也已被摘官帽贬为庶身。

如此雷厉风行,再次让世人瞠目结舌。

大家震惊的不仅是温御的手段,而是这两件案子本身。每一件都和那位未来的郡王妃有关,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是故意为之。

这般说来,陛下赐婚未必没有缘由。

叶庚便是在世人的惊讶中被放出来,平安回到家中。

一家人等在门口迎接,跨火盆,洒艾水,驱散牢狱的霉气之后,他又在叶氏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叶家全家团聚,欢喜感慨自不用说。

这一夜,注定难眠。

阖京皆是。

温如沁派人送了信给叶娉,先是表达自己无比的喜悦之情,写到欢喜处字迹都似飞扬了起来。后又说自己没法亲自上门道喜,只因祖母病倒要侍疾。叶娉刚开始脸上一直带着笑,等看到温老夫人病倒之后,笑容便淡了下去,变成浓浓的嘲讽。

翌日,宫中赏赐送至叶家。

赐册赐服,册是一品诰命的恩册,服是一品诰命的规制。除去这些,还有一些玉器首饰绫罗绸缎等赏赐,并且昭告成婚的日子。

吉日在下月初六,不可谓不急。

叶庚已去国子监上值,家中全是女眷和稚儿。唯二的男丁,便是今日恰巧不上学的叶氏兄弟俩。叶廉作为叶家长子,生平第一次挑起迎来送往的大梁。

叶娉想到那天晚上的事,莫名打了一个寒战。恍惚间生出一种恶狼迫不及待想吃下猎物的错觉,而她自己正是那个猎物。

那人会不会在婚后折腾她,以报她三番五次的骚扰之仇?

宫里的赏赐下来不到一个时辰,公主府的聘礼就到了。

叶家院子小,聘礼堆得让人无从下脚。金银玉器琳琅满目,绫罗绸缎熠熠生辉,晃得三喜四喜等人眼睛都瞪直了。

这么多的贵重东西,不可能一直摆在院子里。

叶母和叶氏一商量,决定收拾出一间屋子当库房。婆媳二人带着二孙女和几个丫头赶紧去忙活,前院交由叶娉和叶廉叶正兄弟俩看顾。

叶正在聘礼间穿梭,背着手学着郭夫子慢慢踱着步子。

一时点头,一时装腔作势地摸着下巴,看得叶娉忍俊不禁,紧绷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许多。她含着笑去关门,待看到门外之人后吓得一个激灵。

这人怎么会来!

温御一身深紫华服,襟袖处绣吉祥云纹。金冠束发,玉面冷颜,身姿如松竹直立,恰如神祇从天而降。

叶娉双腿发软,真想当做没看见。

二人相视,约有半刻钟。

突然温御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扯自己的衣摆,低头看去,只见一三岁左右的孩童正仰着白胖的脸望着自己。

“你就是郡王爷?”

“嗯。”

这位应该就是叶家幼子,他的小舅子。

叶正黑葡萄似的眼睛亮极,“你长得真好看,和我大姐一样好看。我大姐是仙女,你也是神仙吗?”

温御眼尾如风,在叶娉身上轻拂而过。

仙女?

依他看,是妖女还差不多。

惑乱人心,让人沉迷。

“我不是神仙。”

他双手染血,经过亡魂不知多少,怎么可能是神仙。

“不是神仙也可以,我们不嫌你。”叶正煞有其事地说着,一副很是宽容很是大度的小模样,仿佛温御能当叶家的女婿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叶娉发现自家这个小弟就是个颜控,她刚想说些什么,又听到自家小弟在问:“郡王爷,你家里有点心吗?”

“有。”

“有桂花糕还有水晶糕吗?”

所以她家小弟不仅是个颜控,还是个吃货。

“都有。”温御说。

叶正的眼睛更亮了,“我喜欢吃桂花糕,我还喜欢吃水晶糕,你喜欢吃桂花糕还是喜欢吃水晶糕?”

这是什么鬼问题。活了两辈子的温郡王怕是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会人问喜欢吃桂花糕还是喜欢吃水晶糕。

小四不愧是她的弟弟,胆子不小。

“小四,过来。”

再聊下去,她怕小四会惹怒这位温郡王。她准备去抱自家小弟,不想又听到自家小弟又语出惊人。

“大姐说你不老,原来是真的,我还以为郡王会是一个老头。”

她一个激灵,忽地感觉温御身上的气场都变了,心道小四必定是戳到这位郡王的痛处。她赶紧一把抱起小弟,顺便捂着这小屁孩嘴。讪然露出一个笑容,讨好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郡王恕罪。郡王若是不嫌弃,进来喝点茶水。”

温御气场一敛,迈步进门。

院子极小,小到东西一多已无从下脚。

叶娉低头作害羞状,心下惊疑不定,好端端的温御跟过来送什么聘礼,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叶家是什么情况,难道是怕她跑了?

她用眼神示意叶廉去后院喊人,将人往堂屋领。

叶家的堂屋不算大,正中是香案与八仙桌,桌下是四方长凳。左边是小几与两把三扇太师椅,右边是一扇四君子的屏风。

温御看似沉冷无波,实则眼尾一直随着那绿衣的少女。见她低头害羞,虽窥不清神色,但从那紧绷的身体来看,她似乎很紧张。

很快,脚步声匆匆。

叶母一见温御,那双豁达通透的眼睛顿时放光。

饶是她走南闯北,自认为也见过一些世面,又有死去的丈夫珠玉在前,她仍然被眼前男子的容貌所惊艳。长得这般模样,难怪大孙女情根深种,还害了相思病。

一身深紫锦衣,当真是尊贵又俊美。

不像庚哥儿他爹,成天不是青衫就是白衣,还说什么穿衣如做人,理应清清白白。可怜她置办了好些鲜亮的衣服,那个迂腐的男人从来不穿。

这位温郡王若是换上红衣,想来应该更为俊美不凡。

莫说他还是郡王爷,便是他仅是一介白身,就冲这长相,叶母已是满意至极。当下笑容满面,先是问温御家里还有什么人,又问婚期定得这么急,是否有什么需要叶家准备的事。

叶氏听得着急,温郡王的家世阖京皆知,婆母难道还当是相看寻常的后生不成?

不料温御一一回了,语气虽清冷如故,但姿态摆得颇低。

叶母早年和王家议亲时,不卑不亢。那时王家人鼻孔朝天,她只当是没看见。方才她心中已有准备,不论这位未来的孙女婿如此平易近人,她是越看越满意。

她若有所思,看了一眼站在儿媳身后的大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