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第2/3页)

叶母摆手,“你别叫我母亲,生出你这么个榆林疙瘩的儿子,我真想塞回去。看到你我就心烦,赶紧回屋。”

儿子没生在她心上,长相若是随丈夫也好,性格若是随她也好,择二有一,她也不至于这般竟难平。

当着女儿面,被老母嫌弃,叶庚面色有点挂不住。他心情如此之沉重,为何母亲和娉娘皆是不以为意?

难道是他想错了?

温郡王真的仅仅是因为娉娘吗?

叶母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杵在那里的儿子,朝大孙女招手。还是两个孙女长得合她心意,模样皆似她们的祖父。看着一左一右两个小美人,她是越看越欢喜。

“你别理你父亲,我看他这些年在国子监是越来越无趣了,还不如你们的祖父。我记得我嫁进叶家时,清水镇的人都说我出身草莽,配不上举人老爷。你祖父对于这些流言,从来不予理会。私下里夫妻相处,也很是迁就我的脾气。”

叶娉很想说温御可不是迂腐,他可是天下第一刑司,是真正的冷血无情之人,而且还活了两辈子。话到嘴边,又想起那日突如其来的唇齿纠缠,血气顿时上涌。

思及成亲之后或能坦诚相见,原本高高在上的神子将与她一起堕入红尘,心中无端升起一股燥热与期待。

食色性也,她未能免俗。

叶母见大孙女红着脸不说话,眼里全是欣慰。

“御哥儿相貌出众,宜着鲜亮的衣衫。不拘红的绿的黄的紫的,想来都压不住他那等天人之姿。得此郎君,莫说是身份尊贵,便是山野村夫,日日有美色可赏,饮水也饱。”

叶娉暗自啧啧,原来祖母颜控如斯,竟是到有颜饮水饱,秀色当饭吃的地步。她也爱美色,也很满意温御的长相,但好像还没有到这个程度。

不等她说些什么,就听到叶母一声叹息。

“可惜你祖父走得太早了。”

这话应该是伤感的,但此时听来竟是有些荒唐。

叶母转头,看着自己的大孙女,目光怜爱。

“我的娉娘是有福之人,日后必定夫妻恩爱。”

长辈所愿,唯子孙后代皆圆满。

月升星现,人无眠。

祖孙各自回房后,叶娉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到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胖丫头。胖丫头假装在整理衣物,老半天才叠好一件。

她故意不看,坐在妆台前。

三喜小心翼翼地瞄着自家姑娘,见姑娘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这才腆着脸过来侍候。先是替主子打散发髻,然后梳顺。

叶娉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初发芙蓉般的容貌,明眸如水潋滟泛波。清纯之中揉杂着艳色,若是男子见此尤物必会移其心志。

她慢慢抚上自己的唇,两颊绯红。

温御那夜主动亲她,难道是被她美色所迷?

“姑娘真好看。”三喜由衷赞叹,两眼发滞。

“那日后记得改口,郡王并非图我出身低微,也不图我胸大无脑。他图的是我貌美如花倾国倾城,可记住了?”

三喜似受到蛊惑般,喃喃,“奴婢记住了。”

……

主屋内,叶氏将所有的家底都翻了出来,越算越是心慌。满打满算,零零总总加起来,包括娉娘从王家要来的那些钱,还有最近娉娘卖面膏赚的银子,一共不到一千两。

一千两银子对小户之家来说,确实不少,但娉娘要嫁的是公主府。举凡嫁入这等门第的女子,哪个不是十里红妆人人艳羡。

赐婚的喜悦和看到那些聘礼的激动,此时全成了愁绪。心知便是将家底全搭进去,娉娘的嫁妆也是极其寒酸。

眼见着丈夫进来,自是低声说了一番。

叶庚背着手,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留一半吧。”

还有婷娘和廉哥儿正哥儿。

叶氏闻言叹了口气,将东西收了起来。

……

侧屋那边,叶娉躺在床上一直辗转反复,迟迟无法入睡。

那些金银玉器的样子一直在她眼前晃,她承认自己眼皮子浅,没见过什么世面。这穷人乍富,难免激动。

索性睡不着,她披衣起床。

也没叫醒睡得打酣的三喜,独自掌灯去了放嫁妆的库房。一个个箱子打开,金银的光泽在灯火中尤为夺目,绫罗的颜色也更亮了几分。

这些都是她的了!

她想大笑,想欢呼。

金杯银盏,玉白菜玉如意,每一样都让人爱不释手。这些个宝贝若是换成银,肯定会让她数到手抽筋。

忽然,窗外似有异动。

她脑子一个激灵,闪过无数种可能。镇定地将箱子全部锁好,然后熄灭了烛火。等到适应光线之后,才慢慢将门开了个缝。

外面无人,一片寂静。

许是风声。

她想。

锁好门,离开。

才一进自己的房间,便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桌上某物在夜色中折射出冷金属的光泽,看形状是一把刀。

她心一惊,摸了过去。

一摸刀的纹路,她冷静下来。

是御龙刀。

温御来过!

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这人又半夜送刀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满赐婚又不能抗旨,希望她有自知之明,以死结束一切。

混蛋!

白天还装得像孙子似的讨好她的祖母,晚上就翻脸不认人。她努力活到现在容易吗?她凭什么要自尽?

“姓温的王八蛋!”

她一掌拍在桌,不想拍在一个匣子上,因为用力过猛,力道未能及时收回,震得她手腕发麻,眼泪差点流出来。

倏地,室内大亮。

烛台前,立着的人,不是温御还能是谁。

黑衣如墨,如圭如璧。

那句骂人的话在夜里太过清晰,她根本无从否认。她握自己被震的那只手,眼泪汪汪地看着眼前的人,“哇”地一声哭出来。

“我…我以为你送我刀,是想让我自己了断…呜呜…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要嫁给你。哪怕是做你一天的妻子,我也心满意足了…”

谁说让她死了!

“没人让你死。”

“那…那你为什么送刀?”她咬着唇,乌发散着,小脸煞白,脸上挂着泪水,模样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哪个男人会深更半夜给自己的未婚妻送刀,简直是太吓人了。既然不是要她的命,那为什么送刀?

动不动就拿刀吓唬人,还娶什么老婆!

“这是聘礼。”

神特么的聘礼!

叶娉的视线落在险些折了手的匣子上,这里面又是什么?不会是什么血乎乎的东西,比说如那个赵大人的头颅。

她吓得退后几步,这样的事温御完全做得出来。

“那…这里面是什么?”她指着匣子问,瞳孔都在抖。

温御一步步过来,修长的手将匣子打开。吓得叶娉立马捂往自己的眼睛,偏还不怕死地叉开两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