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页)

“皇姐竟是这么想我的?”司牧像是总算明白了,缓慢点头,“你也只会这么想我了。”

以司芸的心胸跟眼界,的确只能这么想他。

“那你要我如何想你?”司芸讥讽一笑,“你至今没动手,不过是想等个机会吧,等你有了孩子,等你生了女儿,再弄死我和桉桉,到时候整个大司的江山,便是你司牧的了。”

“你不敢公然篡位,是因为你是个男子,你若当了皇上,天下女人都不服。”

司芸靠在椅背上,“男权皇上,呵,母皇倒是真纵着你,竟让你生出这等妄图吞日般的野心。”

“我动翰林院,是能者上弱者退,为的是增强办事效率。我动秋闱,为的是新税,税制不改,富的是富商穷的是朝廷跟百姓。”

司牧皱眉看向司芸,“我哪一条,为的是我自己?”

“只因为我是男子身份,所以我做的每一件事,落在你们眼里都带有成分跟偏见。我动翰林,便是拉拢权臣。我动秋闱,便是把控新臣。”

司牧垂眸笑,“是啊,都怪我是个男子。可阿姐,我若是个女人,这皇位,会轮得到你吗?”

司牧看向司芸,脸上笑意风一般淡去,黝黑的凤眸静静地看着她,“我若是女人,你配坐在这里跟我说话吗?”

司芸有一条没说错,他若是当了皇上,天下女人不服。

“可我从未想过篡位当皇上,也没兴趣如你所说建立所谓的男子政权,她们服气与否,更不该因我的性别而决定。”

“阿姐,你我同为大司皇族,你看到的跟做的,都只是在维护司姓一族的女人地位,而我想要的是,是庇护我大司的子民。”

司牧坐在矮凳上,瘦瘦小小的一个,可在这光亮微弱的寝殿内,身后的影子被面前火势旺盛的炭盆无限拉长放大。

他声音轻缓,吐字却极为清晰:

“我身为大司皇族,受万民供养,担的自然是守护天下的责任。”

“所以我要我大司海晏河清万象升平,我要我的家,不会被敌军铁骑践踏。我要我大司的每一寸土地,都不被敌军的火焰吞并。”

“我要我大司,坚不可摧。有朝一日,在面对挑衅时,能顺势出兵扩大疆土。”

司牧手里原本微热的茶盏如今已经冰凉,他垂眸将茶浇在面前的炭盆中。

“滋啦”一声声响,往上蹿腾的火焰瞬间被茶水压下去,“这便是你我的不同之处。”

司芸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你?就你?就你一个男子?哈哈哈哈哈哈。”

她抬手擦了擦眼尾笑出来的眼泪,“司牧,你未免把自己的野心说得过于冠冕堂皇了些。”

“从大司建立以来,为大司征战的是大司女人,守护这片疆土的也是我大司女人,你们男子有统一的宿命,那便是嫁人生女。”

“他们不配走到女人前面,你也是。”

司牧微微拧眉。

他说的是家国责任,司芸执着的地方却永远是女男性别。

司芸看着那盘被水浇灭后冒着烟气的炭盆,声音淡漠,“但凡母皇没将兵符交给你,没有你在旁参政涉政,我何至于将目光放在你身上。”

“兵权给你,你又能如何?”司牧缓慢站起来,弯腰掸了掸自己褶皱的衣摆,“我曾给过你,你珍惜了吗?”

到今天,司牧才明白司芸治国失败的原因。

她眼前所能见到的东西过于狭隘,没有足够的心胸,担不起这天下的责任。

若是大司国泰民安国库富裕,她可能是个守国的中庸皇上。可一旦大司陷入风雨中,她便是个失败的掌舵者。

所以前世在她察觉到大司边疆不稳之后,首先选择的不是捍卫疆土,而是将最有可能对她产生威胁的弟弟除掉。

如此,她身边无忧。

“我今日其实是来寻个答案,谢皇姐替我解惑。我现在心安了很多。”

司牧朝司芸走过去,“我没跟你说谎,我参政以来,从未利用权力为自己谋过一分私,唯独今天例外。”

“兵围你养心殿,的确是我‘滥用私权’。我想杀你,不是为了篡位,而仅仅是因为你伤阿柚。”

司芸坐在椅子里看向司牧,目露挑衅,“哦,那你想要如何?杀了我?”

“怎么可能呢,”司牧站在书案前面,书案高度刚好抵到他胯骨处,他朝前倾身,说悄悄话一般,小声跟司芸说,“你可知道阿柚伤在了哪里?”

他声音太轻了,司芸没听清,下意识皱眉往前凑了些。

两人距离拉近,司牧忽然拔下头上的白玉簪子,手指转扇子一般,将簪子灵巧的在掌心中换了位置,随后猛地挥手用锋利的簪子尖划向司芸侧颈。

司芸大惊,眼睛睁大,心脏险些停跳。她迅速往后撤,后背紧紧抵在椅背上,同时伸手捂住被划破的脖颈。

“你疯了!”司芸呼吸轻颤,声线紧绷。她垂眸看了下捂过脖颈的掌心,里面一片鲜红血迹。

同时脖颈处火辣辣的痛感在提醒她,刚才有多么危险。

若不是她反应快,现在指不定就被司牧手上的簪子插进脖子里了!

司芸眼睛警惕戒备地看着司牧,她万万没想到,司牧会亲自动手。

她这个柔弱的弟弟,会为了一个女人亲自跟他动手。

司牧看着白玉簪子尖尖沾染的血迹,抬眸笑盈盈看向司芸,“现在皇姐总该知道,阿柚伤在哪里了吧。庆幸的是,她伤的没你深。”

司牧握着簪子跟她比划,“虽是浅浅的一条,但就这么划在我心上,比你现在疼多了。”

“司芸,你怎么能动她呢?”司牧很是纳闷,“你怎么敢动她呢。”

“疯子!”司芸气极,手拍着桌面站起来,呵斥道:“你究竟姓司还是姓谭!”

司牧不退反进,他忽然靠近,司芸被吓得往后一仰,又跌坐回椅子上。

司牧双手撑着她面前的书案,玉簪拍在上面,声音脆响,身后长发顺着单薄的肩头滑落身前,眼睛直直看着司芸,轻声道:“只是警告而已,你怕什么?”

司牧头上只束了根簪子,这会儿玉簪拿下来,满头乌黑顺滑的长发披散下来。

司芸感觉他像个厉鬼,在这光线昏黄的殿内极为吓人。

“若有下次,前脚谭柚出事,”司牧微微起身,俯视司芸,声音清凉淡漠,透着股寒意,“后脚我便亲手取你性命。”

“就为了个女人?”司芸盯着书案桌面上断成两截的玉簪。

都不是为皇位,仅仅因为一个女人。

“就为了个女人,”司牧轻抚自己被簪子硌疼的掌心,理由充足,“因为她是谭柚,是我妻主,不是其她女人。”

“司牧,你个疯子,”司芸视线从簪子上移开,落在司牧那张白净乖巧的脸上,表情扭曲,“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如此面目可憎狼子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