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砰砰声,那声音逐渐盖过耳边的风声,占据了我的大脑。

我慌不择路地把视线挪到夜空上去,魂不守舍地看天上的猎户座。

确实有点像裙装,还像是蝴蝶结。

妈的,我想这些做什么?

再者说,宁亦珩不留在有暖气的室内,非得来这荒郊野地里做什么?

我明明都特意留他和李宵鸣相处了,他怎么可以这时候出来溜达,还溜达到我这里来了。

我满肚子疑惑无处发问,最终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猎户座在我眼里的抽搐机器人形象,变成了穿着女装抽搐的机器人。

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穿着裙子的自己。

我不想就此沉默下去、使气氛变得尴尬,但又不想继续刚才那个话题,我无视了他之前的话,自顾自地说:“老板,你不冷吗?”

宁亦珩带着浓重的鼻音回复我:“不冷。”

我不信他,但我总不能说“老板,我知道你很冷,所以请立即独自回我家的暖气房顺带和李宵鸣说十句以上的话确保你们感情顺利”这种话。

我便委婉地说:“老板,这里很冷的,如果你受不了的话,可以先回去,我很抗冻,每年都会在这边跨年,但我怕你……”

“程淮宿,”宁亦珩打断了我的话,问,“你谈过恋爱吗?”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些问题,我心里一愣,但还是实话实说:“没有。”

宁亦珩停顿片刻,继而说:“你不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只有我们俩坐在这里,就很像是……”

我接住了他接下来的话:“……就很像小说里的情节。”

我没把话说全,更不如说是像“恋爱”小说里的情节。

今天是晴天,天空万里无云,一抬头就是满眼的星空,我也曾经写过这样的同人,原本互相爱慕的主角二人在星空下表明心意,既浪漫又美好。

而这样的美好从来不曾属于我,我每年都是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在满天星星的笼罩下,再孤独地走回家。

时至今日,我也觉得那些情节与我无缘。

宁亦珩默认了我的说法,又继续说:“原来你没谈过恋爱,难怪我之前看过了你的小说,总觉得你的感情线差点什么。”

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急于得知自己的问题,便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差些什么?”

我确实已经在感情戏的描写上苦手很久了——我没谈过恋爱,始终无法理解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故而笔下写出的感情戏也干巴巴的,两个角色不像是在谈恋爱,更像是在尬聊。

宁亦珩不给我过多反思自己的时间,也没有直接指出我的问题,反而说:“如果你文里的角色像我们俩一样坐在这里,你会怎么写?”

我认真地想了想,说:“她们会谈天说地,然后其中一个人会主动对另一个人说‘我爱你’。”

“就这些?”宁亦珩说。

我说:“就这些,然后她们会在一起,她们在一起之后,就可以像其他情侣那样做该做的事儿——然后就是故事的结局。”

宁亦珩却说:“人与人在谈恋爱前,不能只说一句‘我爱你’。”

我不理解他的想法,在我的认知里,情侣之间的牵手、拥抱和接吻也得在成为情侣之后才能做,“我爱你”这句话是爱情的伊始,人也必须先表明心意,再做其他的事儿。

我说:“我不明白,我不知道该怎么写出来。”

自打宁亦珩莫名其妙说起猎户座的裙子后,我就因为心里那点说不清的心虚,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呆呆地盯着天空,心里却想得都是宁亦珩。

宁亦珩却没有更进一步解释我的疑问,我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开口,便忍不住想要看他,我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就被他突然捉住了腰。

宁亦珩收紧手指,直接把我往怀里拖,我被他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从石头上跌落,一屁股坐到了他腿上。

我被宁亦珩锢住了腰,但仍旧重心不稳,我摇摇晃晃地攥着自己的保温杯不放,一头扎在宁亦珩肩膀处。

宁亦珩贴在我耳边说:“我来教你,程淮宿。”

他的嗓音低沉又磁性,呼吸温热地扫着我的耳廓,惹得我心里又慌又痒。

宁亦珩的嗓音什么时候这么有男人味了?

我以前从没觉得他的声音会如此性感——性感,我在痴迷于一个男人的性感,我怕不是中什么邪了!

我可不觉得我是gay呀!

但我并不会立即丢盔卸甲、毫无对策,我努力回想宁亦珩以前喊我加班时的声音——这瞬间让我糊涂的脑袋稍微清醒了一点,也终于不再觉得他的嗓音有多么性感了。

我还可以理智地反驳他:“角色的感情要循序渐进,这样有些突兀,我是不认可的。”

宁亦珩贴得很近,又说:“你笔下的角色可以像我们俩一样,谈话、交心、然后再肢体接触,这就是循序渐进。”

妈的。

我脑补宁亦珩的声音,一会儿默念“加班”,一会儿又默念“这个方案要改”,试图收回被宁亦珩惹乱的思绪。

这个方法最开始还管用,一想到工作的事儿我就能清醒一点,但用久了就失效了,我再怎么想宁亦珩喊我加班的恶毒嘴脸都不管用。

我心中不禁升起不尽的悲哀,难道上班都无法使我感到痛苦了吗?

怎么可能有人爱司如家呢?一定是病假和年假把我休得人傻了。

即便宁亦珩不说话,我也止不住地胡思乱想,想他的呼吸声,想他掐在我腰间的手,还想他性感得不能再性感嗓音——

我的想法真是越来越gay了。

宁亦珩抽回一只手,掐住了我的下巴。

他步步紧逼,欺身而上,我不由得身体往后仰,直至后脑勺贴住了我刚才坐过的石头,退无可退。

寒冷的夜空下,石头冰冷坚硬,而掐着我下巴的指端滚烫而柔软。

明明是寒冬季节,我的汗水却已粘腻地缠绕住宁亦珩的手指。

我胡言乱语地说:“这样不可以,我写不出来这样的情节——”

宁亦珩收紧了掐在我腰间的手,我手里的保温杯脱落,沿着山坡骨碌碌地滚了下去。

宁亦珩说:“接下来我要吻你了,程淮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