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武松猛地收回手, 心脏却开始狂跳不止。

他的体内莫名涌起了一股热意。

而这股热意似海水一般,流向了他的四肢百骸。

武松能感觉到,自己耳根的烫意在弥漫, 从他的脸部红到了他的脖颈。

武松并非是十几岁的少年郎, 这些年他在外行走,虽然没有经历过任何男女之情, 但是对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

也就在这个时候,房间里又传出来另一道更为低沉和浑厚的声音, 这声音是沉闷的,带着几分粗|重的沙|哑。

“……潘金莲……”

这道声音于武松而言无比熟悉,是他的大哥的声音。

武松能听出来大哥这声音里, 所透出的那种对潘金莲的在意,那种就像是要将潘金莲融进灵魂的感觉, 浓烈而又深刻。

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大哥和潘金莲为何会有这样的响动, 武松很清楚。

也正因为清楚,才会一种从未有过的尴尬的羞窘感, 蹿入武松的神经。

而在这份情绪之外, 他还产生了一种非常隐秘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特别是听着潘金莲那轻而缱绻的声音, 他竟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在火堆里被烈火灼烧一般。

这种感觉就像上一次, 他偶然看到潘金莲和大哥亲近时一样。或者更准确一点得说,是更深刻。

“……武…郎……”

付臻红的手指没入武植的后发, 骨节分明的手与武植漆黑的发丝勾缠。他这一声, 喊得很慢也很轻, 原本清冽的嗓音变成了一种勾人的魅。

似蚕食人精魂的妖, 蛊惑万千, 芳艳灼灼。

房间里的光线本就很昏暗。

帷幔落下之后, 这一处狭窄的空间便显得更暗。

付臻红一头青丝散落,眼睛被武植蒙上了一层红布,红颜的颜色与付臻红白皙的皮肤,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武植的双手撑在付臻红的脸颊两侧,垂着漆黑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再戴那银制面具,他俯下身,贴着付臻红的耳朵说道:“叫我武植。”

是武植。

而非武郎这个模棱两可的,既可以是称呼他,也可以是称呼武松的两个字。

听到武植这么说,付臻红便知晓了。

武植察觉到了门外有人,更猜到了门外的人是谁。

此时,武植的额前早已弥漫着汗水,小麦色的皮肤上也泛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在说完这一句话之后,武植将双手压在了付臻红的双手之上,再一次与付臻红十指紧扣。接着,他吻上付臻红的唇,将他的声音尽数吞没。

屋外的武松。

本该在第一时间就离开的他,直到这个时候,他那仿佛被地面黏住的双脚,才终于挪动了。他紧闭着双唇,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里,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潘金莲和大哥是成了亲的关系,有这一层关系在,他们做亲密的事也无可厚非。但是有些事知道归知道,和亲耳听到,完全就是两码事。

没有亲眼看到,没有亲耳听到,就不会去思考这些,在意这些。

而一旦这两者有一项发生了,那就是不一样的感官。武松说不出自己此刻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心态。

他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木凳上,与木凳的冰冷不同,他身体的温度是一种截然相反的热。他的心,也跳得很快,并没有因为距离的远离而减缓多少。

此刻,隔壁的声音他已经听不到了,但是方才所听到的潘金莲的声音,却仿佛还在他的脑海里萦绕。

武松双唇紧闭,想要将脑海里声音屏蔽掉。

然而他越是这么做,那声音就越是清晰,就像是某种咒语一般,挥之不去。

他猛地站起身,开始收拾起行李,想以此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好将其他不该想的事情抛之脑后。

他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便将收拾好了行囊。

武松原本的打算是明日一早再出发,但是现在看来,动身得越早越好。再多待下去,只会徒增麻烦。

他一刻也不想多待。

眼下,武松不好与大哥亲自道别,便从柜子里找到了笔墨,提笔写下了离别的书信。

他拿着书信走出房间,看了一眼大哥和潘金莲所在的方向,随即便大步走下了楼。

将书信放在楼下的木桌上之后,武松就直接离开了。

…………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不灼人,光晕洒在地面给人一种和煦之感。

房间内。

付臻红睡在床榻上,他的里衣松散的穿在身上,露出来的脖颈和锁骨的皮肤上,印着大大小小的清晰的吻|痕。

他浓长的眼睫半垂着,尽管此刻眼尾处的那份薄红已经散去,眉宇之间却依旧流转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慵懒。

武植则是侧躺在付臻红的身旁,整个人尽显一种餍足。此刻,他就这么单手撑着太阳穴,静静的凝视着付臻红,墨一样浓黑的瞳孔里浮现了难得的柔和。

“累了吗?”武植开口道,声音虽然没有了之前的沙哑,却依旧十分低沉,磁性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懒懒的调调。

付臻红没说话。

武植便伸出手,轻轻抚上了付臻红的眼尾。

付臻红没看他,直接抬手拍掉了武植的手。

武植也不恼,反而是轻轻笑了笑,将手移到了付臻红散开的发丝里。

他就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东西一样,用手指勾起付臻红的几缕发丝,一圈又一圈的打着转。

付臻红这才看向他。

对上付臻红的目光,武植眨了眨眼睫,眼神无辜。

下一秒,他微微俯身,低头用鼻尖嗅了嗅付臻红发丝间散发出的香息,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声音喊出了付臻红的名字。低低缓缓的语气里,是一种意味不明的亲昵。

付臻红微微挑眉:“不装了吗?”

付臻红这话其实问得没有任何征兆。

但他知道武植听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武植的唇角微勾,他凝了付臻红两秒,回了几个字:“不装了。”

武植不傻,他能感觉得出来,与其在这个男子面前,做着早就被看出来的性格伪装,不如直接袒露更真实的自己。

武植看着付臻红的眼睛:“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付臻红懒洋洋的开口道:“你说。”

武植:“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关系?”

付臻红回得随意:“没什么关系。”

“但是你那时与他的举止,看起来很亲密。”武植陈诉着这个事实,当时所看到的画面,即便他现在想起,也依旧会感到烦躁。尤其是,那个男人还是西门庆。

“我那时不过是在威胁他。”付臻红如实说。

“威胁他?”

“嗯。”付臻红道:“我戴着面具出现,便是不想被认出。”

听到这,武植将脑海里获得的信息重新梳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