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心悸

沈翌的私库, 足足有她之前的院落那么大,里面收藏了不少东西,旁的不提,单是那些名画都是无价之宝, 陆莹有些震惊, 显然没料到,他竟会将钥匙交给她。

陆莹眼皮颤了颤, 一颗心不自觉跳动了几下, 理智告诉她不该收,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一想起满屋子的画, 她就止不住的心动, 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沈翌道:“夫妻一体,你还要养三个孩子, 这些东西,本该交给你。”

他说完就转身去了浴室,沐浴去了。

陆莹喉咙发干,一直盯着掌心的钥匙,脑海中又闪现出了那一幅幅名画, 她内心很是挣扎, 一方面觉得她身为皇后,为他操持后宫,就算收下也不为过,他父亲的钱就全部交给了娘亲,一方面又觉得, 不该跟他这般亲密。

沈翌从浴室出来时, 她才说服好自己, 将钥匙交给了他,低声道:“陛下自己收着吧,里面的东西太过珍贵,妾身不能要。”

她说完,就上了床,紧紧闭上了眼,唯恐再看一眼,会忍不住动摇。

沈翌也没再劝。

翌日清晨,陆莹给圆圆穿好衣服时,一群宫女内侍抱着画走了过来,宋公公笑道:“宜春宫难免素雅,主子住不惯,让奴婢挂上一些画,装饰一下。”

宋公公说完,就让人忙碌了起来,从正殿到偏殿,每一个屋子都挂上了五幅,一转眼,三十几幅名画全被挂在了墙上。

陆莹不仅瞧见了李老先生的画,还瞧见了山海居士等人的,连画圣的真迹都被拿了出来。

这些画要么精致华丽要么变幻无穷要么大气磅礴,每一幅都可谓登峰造极,陆莹的心都在滴血,只觉得他暴殄天物,这么多幅名画,竟挂在墙上,万一出个意外可如何是好。

哪怕清楚,他是有意让她赏玩,陆莹也无法接受,她当即让人将画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宋公公有些为难,“娘娘,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的。”

陆莹痛心疾首道:“他若怪罪,让他来找我。”

安安和宁宁也起来了,安安最清楚这些画的价值,还伸手拉住了圆圆,没让小丫头离画卷太近。

将画收起来后,宋公公却不肯带回沈翌的私库,双方一时僵持了下来,因着还要去慈宁宫侍疾,陆莹没敢再耽误,妥协道:“先放我屋里吧。”

宋公公脸上满是笑,将画小心翼翼放进她房中后,他才满意地带人离开。

陆莹忍不住在心中腹诽了一句,只觉得他是故意的,好在没耽误太久,她过来时,太皇太后刚醒。

她精神略好了一些,也没再像昨日动辄抹眼泪,瞧见陆莹还道:“怎么又起这般早?哀家已无碍,你还要照顾孩子,多休息一下吧。”

陆莹温声道:“孩子们很省心,基本不需要臣妾操心,皇祖母不必担心我。”

陆莹伺候她洗漱了一番,又喂她吃了点皮蛋瘦肉粥,前两日她胃口不佳,只喝了点粥,今日好了不少,还吃了一点菜,陆莹伺候好她,才吃了点东西。

片刻后,睿王和睿王妃递了帖子,太皇太后生病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两人是前来探病来了,昨日已来了一波人。

陆莹淡淡道:“让他们进来吧。”

几位王妃皆是先皇挑选的,每一位都温柔贤淑,品行皆很高洁,这位睿王妃同样如此,她父亲林大人为官清廉,她也颇有林大人的风骨,瞧着不卑不亢的,陆莹曾见过她两次,对她印象很不错。

只可惜所嫁非人,睿王不仅娶了侧妃,单姨娘都纳了六个,先皇和淑妃去世后,他自知夺嫡无望,时常醉生梦死,府里莺莺燕燕一大堆。

睿王一进来,就朝陆莹扫了过来,目光不如之前放肆,却也没收敛太多。他一直对陆莹有意,本以为有了两个孩子后,她会远不如之前,谁料,几年不见,她竟还是那般美,不仅身材极好,波光流转间还多了几分妩媚,一举一动都那般惑人。

睿王的目光不自觉落在了她粉嫩的唇上,又不着痕迹扫了一眼她纤细的腰肢。

陆莹不由蹙眉,睿王似笑非笑收回了目光,这才带着睿王妃给太皇太后请安,随后又向陆莹请安。

几个皇子里,太皇太后最疼的就是睿王,睿王不仅是长子,他的外祖母与太皇太后还是手帕交。

太皇太后对他本就偏疼几分,睿王小时候又伶牙俐齿的,很会讨太皇太后欢心,瞧见睿王,她脸上不自觉多了一丝神采,虚弱道:“给睿王和睿王妃赐坐。”

李嬷嬷让人搬来了椅子,睿王没有落座,反而来到了太皇太后跟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昨晚孙子才得知消息,怕扰了您休息,今日才来,皇祖母勿怪。”

太皇太后自然不会怪罪他,一段时间不见,她心中甚是想念,不由反握住了睿王的手。

陆莹就立在床头,他一过来,离陆莹不过两步远的距离,陆莹本能地反感他,后退一步,自然地与睿王妃寒暄了起来,“王妃坐吧。”

睿王妃笑道:“没事,臣妾并不累。”

睿王拿余光瞥了陆莹一眼,眸底闪过一抹幽光,见太皇太后和蔼地望着他,他脸上才闪过一丝忧色,“皇祖母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太皇太后道:“年龄一大,就各种问题,你不必担心,哀家没有大碍。”

睿王笑道:“那皇祖母好生养病,等您好了,孙子将晨哥儿带来,让您瞧瞧。”

太皇太后笑道:“好好好,哀家还没见过晨哥儿,也不知像不像你。”

晨哥儿是睿王的长子,是李侧妃所出,见两人旁若无人地谈论起了晨哥儿,陆莹不动声色看了睿王妃一眼。

她今日一身淡蓝色襦裙,五官端庄秀丽,虽谈不上太美,气质却很出众,她的父亲高中过榜眼,才华横溢,她也是远近闻名的才女。

听见睿王提起晨哥儿时,温和的语气,睿王妃不自觉抚摸了一下小腹,神情有些黯然。

陆莹隐约听莎草提起过她的事,说她是个命苦的,她与睿王成亲不足五个月,睿王就迎娶了侧妃,因不受宠,嫁给睿王后,一直备受冷落,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孩子还没了。

陆莹几乎无法想象,孩子被人害掉时,她该多痛,陆莹示意宫女递给她和睿王各一盏茶。

陆莹笑道:“这茶是云南新上贡来的,早就听闻睿王妃擅长煮茶,尝尝这茶味道如何?”

她眸色温和,睿王妃一怔,心中滑过一丝暖流,含笑接了过来,“谈不上擅长,只是喜爱而已。”

她轻啜了一口,随即才笑道:“味道清正,茶色浓红,不愧是上等普洱。”

睿王端着茶杯却没喝,只幽幽瞥了陆莹一眼,笑道:“皇后娘娘自己一个人过来的?皇上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