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次日清晨, 酥酥半夜未睡好,早早起身,依旧是开了窗趴在窗扉朝着竹林张望。

昨儿悄悄潜入金门的藏剑阁弟子和她做好商议, 早先一步离开了。此刻的竹林该是空空荡荡的,酥酥还惦记着那条蛇,还在张望着呢, 忽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一声尖叫。

酥酥立刻起身跑出去,而重渊在小榻打坐,对外界的动静有所感知,却并未动, 还在调息灵气。

酥酥从东厢房跑出来, 发现声音来源在主房, 那就是姚拂儿所在的地方。

与东厢房不同, 姚拂儿身边陪着不少的家仆, 住满了耳房倒房,此刻也都比酥酥先一步围在了门口,等内里的侍女开了门, 涌进去问候他们主子。

酥酥还没靠近, 看见姚家这么多人, 想了想就没过去了。

有这么多人在, 想必是没有什么事儿的。

没一会儿,酥酥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姚拂儿的房后出现了一条蛇,在她毫无准备之时落在了她的头顶, 吓得姚拂儿当场都哭出声来。

又是蛇……

酥酥窗外有蛇,姚拂儿窗外有蛇, 甚至叶镯葭的窗外也有蛇。

而且这蛇还是有着妖气, 不是寻常的蛇。姚拂儿窗外的蛇还有可能是酥酥窗后跑出去的, 可出现的地方已经有三处,说是闹蛇的季节,也不该是如此。

而姚拂儿受了惊吓,洗了脸后就扭扭妮妮地来找酥酥了。

东厢房重渊也不让旁人去,酥酥和姚拂儿在院中的木墩桌椅落座。

“酥酥道友,”姚拂儿被蛇吓了一跳,此刻面对酥酥还有些不好意思,她趴在桌上深深叹了口气,“多谢你昨儿来提醒我。可没把我吓坏了。”

一条蛇的确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忽然一个不明生物落在自己的头顶。

姚拂儿就是被自己的恐惧给吓到了,哭得眼睛到现在都还能看出轻微红肿。

酥酥问道:“可抓住了那条蛇?”

说到这个,姚拂儿的脸色微严肃:“并未。我起初以为是寻常蛇,派人去抓并未抓到。而后才发现这条蛇可能不寻常,使用各种法子都找不到。”

“这蛇有妖气残留吗?”酥酥问道。

姚拂儿却是摇头:“我想到你昨日说的,这蛇可能是妖,我就派人查探过,并未找到任何妖气。若不是你说,根本想不到这蛇是妖。”

居然没有任何妖气残留吗?

酥酥陷入了沉思,抬起手咬着手指,在思考这种蛇到底是什么东西。

忽然出现在她的窗外,出现在旁人的窗外,只有她外放神识查探到了残留的浅淡妖气,其他人居然并未发现这一点。那就是说明要么这个蛇妖只有妖族能发现,要么就是,这个蛇妖只让她探查到。

无论是哪一种,她现在在蛇妖的眼中应该是不同的存在了吧。说不定很快就会知道,这些蛇是为了什么潜入金门来的。

姚拂儿唉声叹气地。

“酥酥道友,玄道友真是好狠的心,我受到惊吓叫的那么大声,他该是听到了,居然也不出来问候一句。他眼中是完全没有我啊。”

酥酥一愣,怎么都能把话题转到重渊身上?

“……他在打坐。”酥酥只好这么解释了一句。

“酥酥道友,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姚拂儿已经心知肚明自己根本没被俊美少年放在眼中,可她就是不能理解,为何这二人这么奇怪,又亲近又疏远的。

酥酥还以为是和蛇有关,正色脸道:“请讲。”

“你和玄厉道友至今还未结契,是为了什么?”姚拂儿直言问道。

酥酥听到结契二字,一愣:“……结契?”

她知道的结契是小狼玄厉教给她的,因为沾染了他的血,被结成了妖契。

但是姚拂儿口中的结契,肯定不是妖契,她在等姚拂儿解释。

“就是结为道侣,婚契。”姚拂儿诧异地看着酥酥,“你都不知道这个吗?你们师门没有结契的弟子吗?”

酥酥老老实实摇头:“没有。”

别说他们荆门简简单单几个人,就连赤极殿加上,她也没见过结契的人。

“你们师门可真奇怪,居然也没有人去找着玄道友要结契吗?”姚拂儿十分费解,“或者找你的,你们长得这么好看,哪怕修为不高也会有很多人喜欢的。更别提,你们俩修为都有金丹了吧。那不应该啊。”

酥酥不知道姚拂儿的评判依据,但是就她自己所知,的确没有人会要和她或者重渊结契。

在赤极殿的近百年,和离开之后,从未遇上过会说要结契这种话的人。只除了小狼玄厉,结了一份主宠契。

至于重渊……酥酥想了想,好像也就是她提出过能不能作为和他成婚吧。然后被拒绝了。

她摇了摇头。

姚拂儿又问:“那他眼中都是你,为什么不提出要和你结契?结了契,就不会让别人看着眼馋了。”

她在酥酥面前倒是大方说着自己对重渊的觊觎之心。

酥酥听到姚拂儿的话微微沉默了片刻。

“我们的关系很复杂,但是不会结契的。”

这是酥酥唯一能肯定的事情。

复杂是真的复杂,可到最后分开也是会分开的。

她和重渊,不是能结契的关系。

早就不是了。

这个回答让姚拂儿十分诧异,诧异中带着惊喜,可这种惊喜在反应过来后就消失了。

“……你们真是奇怪的两个人。但是就算不结契,也跟我没关系。”

姚拂儿倒是想得通。毕竟她是亲眼目睹了那少年的视线停留之处,至始至终,他的眼中都没有旁人。

“算了,先不提这个了,你说那蛇是妖,但是我也没发现妖气,此事有些蹊跷,我得告诉盛师兄,让金门多加注意。”

酥酥还补充了句。

“叶家,也遇上了蛇。”

姚拂儿挑眉,了然了。她回房换了衣裳,在确定这冷清少年她可望不可求后,她再次转移了目标。

与其去考虑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别人的人,倒不如去考虑眼里看不见旁人的人呢。

酥酥目送姚拂儿换了一身略显娇俏的粉裙离开,起身准备回东厢房。

而东厢房内,重渊已经结束了打坐,正在靠近庭院的窗边默默注视着她。

酥酥走到廊下,就看见推开的窗内,冷清的少年正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目视着她。

看不透是什么意思,但是酥酥脚步一顿,倒是没有推门而入,反而是顺着廊下的木板地朝窗边走了几步。

此处窗外挂着一簇花草,还有一个灯台。

清晨十分,灯台只有昨夜燃烧半夜熄灭过后的一抹黑色的沉寂。

少年就隔着窗扉目视着她。

酥酥隔着窗扉与他四目相对。

“你刚刚说……”

重渊语调很轻,和酥酥对视时,眼底有种让人看不懂的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