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3页)

写的那封信里,只提到了他有苦衷,希望言玚不要报警,起码要等他明天彻底离开国内后,而里面唯一带上的那张音乐剧的门票,也只是为了更好的证明身份,而不是什么约定。

柏鹭觉得联系方式以后派得上用场,便留了下来,并重新买了两张票,隔了好几个小时,才转交给了言玚。

晚上,他准时在剧院门口见到了失魂落魄的言玚,在他揽住对方肩膀没得到拒绝时,柏鹭知道自己终于成功了……

但他并没有得到原本预想中的恋爱,言玚和他在一起了,却依然还是那副抓不住的样子。

柏鹭知道对方对自己的一些处事手段不满意,但言玚从来没和他提过,他能从对方的宽容里感受到若有似无的喜欢,可那点零星的喜欢,却永远追不上言玚对他的感激。

言玚从不跟他提要求,会像完成任务一样满足他的所有期待,不抗拒、却也从不主动与他亲吻拥抱,甚至在床上,他也没露出过沉迷的表情,只有在到达顶点的瞬间,言玚那副无所谓的样子才会出现一丝裂痕。

言玚那双琥珀般的瞳仁里,仿佛永远漾着柔和的情意,又仿佛是个总也填补不完的黑洞。

柏鹭每天都在被留不住对方的恐惧折磨,分辨不出言玚对自己到底是喜欢,还是以虚假为基底的感激。

他也分不清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征服欲和占有欲在作祟,还是他在一次次的放逐下,纵容那些不明所以的喜欢滋长成了爱慕。

但现在做自我反思已经太晚了,柏鹭只能尽量去忽略,依然没有承认的勇气。

这种不安,在对方回了趟老家后达到了峰值。

柏鹭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只是因为临时有重要的事没能陪同,言玚就要跟自己分手。

结合对方的过往经历,柏鹭只能把这种果断的抛弃,归咎给言玚对自己只是感谢、没有多少感情。

虽然最后言玚心软,两人没有真的分开,但柏鹭却逐渐开始躲避起了言玚的眼睛。

他怕在里面找不到爱意,更怕在里面找到的爱意只是自己的错觉。

两人的关系逐渐疏远,言玚以前还会对柏鹭稍微特别些,但那之后,柏鹭甚至觉得对方对待那几个稍好的朋友,都比和自己在一起时开心。

他哪肯甘心这样不受重视,所以柏鹭也压抑着自己希望与对方亲昵的想法,摆出一副无所谓的疏离模样,报复性地表演着他在这段感情里的游刃有余,以展示他依然拥有主动权。

可柏鹭等来的却是在某次小口角后,言玚第二次提出的分手。

不过他最终还是找到了解决方法,一个朋友推荐了一位做定制的老师,表面上打着情感、婚姻咨询的名义,私底下可以提供极具针对性的「关系修补计划」。

柏鹭当然知道这被美化了的装饰下,包裹的是什么,但他还是付了款,并逐步践行了起来。

言玚是个社交关系简单且道德感很强的人,除非触及到他的底线,不然一般都不会有什么脾气。

所以柏鹭拖延着对方,不真正答应言玚分手,并开始通过两人事业上难以分割的关系和接触,对言玚过去的阴影进行着逐层的唤醒。

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言玚似乎真的更依赖他了,而且之后的三年里,他们的关系都越来越稳定,言玚变得越来越可控,行为模式、生活状态,都逐渐趋近于计划里拟定好的安稳、刻板。

他依然是飘在空中的,但柏鹭终于找到了那条可以牵住他的线了。

柏鹭的不安消散了,也不再被自己不敢承认的那些感情折磨。

因为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柏鹭有了留住言玚的办法,不管对方心里到底有几成喜欢,反正他只能、只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这就足够了。

柏鹭觉得自己还是很容易满足的。

他只是想拥有言玚,不是一定要他全心全意的爱。

但人总有马失前蹄的时候,柏家混乱的这一年多,柏鹭实在没有精力再去过多投注在言玚身上了。

束缚住言玚的计划进展顺利,看起来不会有什么意外,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没有任何预兆,也可能是有过预兆,但被忙碌的柏鹭忽略了。

言玚彻底失控了。

柏鹭依然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问题,却也不忍心责怪言玚,就只能将全部怒气迁移到那个引诱言玚的男孩身上,可助理调查回来的东西,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力。

褚家唯一的继承人。

根本不是他想迁怒就能迁怒的。

但言玚和褚如栩在一起时的模样,实在太刺眼了。

柏鹭从来不知道言玚能露出那样的表情,更不知道他愿意尝试那种粗暴过激的性事。

言玚在他面前向来冷感,没什么欲望,他只能小心翼翼顺着对方,从不敢提太多的要求,甚至连句过分的情话都没说过。

言玚的喜恶他实在摸不透,柏鹭只能谨慎地与对方相处,严格遵循着那个帮他留住了言玚的计划,半点自己的愿望都不能轻易表露,生怕哪次操作不当,混沌中的言玚就会突然被惊醒。

他们才一个月多月没见面,这个褚如栩却能得到言玚这样真挚的爱慕。

凭什么?

柏鹭无法接受。

凭什么他想要拥有的所有东西,都要靠精密的计算才能得到,凭什么他都这么谨小慎微地尝试留住爱人了,言玚还是要走。

又是凭什么,这个褚如栩明明和他有着相似的出身,却能轻而易举地得到一切。

听着言玚口中一声又一声的「我不在乎」、「我喜欢他」、「他是我的恋人,我有义务维护他」……

柏鹭只觉得荒唐。

凭什么褚如栩得到的是坚定的偏袒,他得到的只有指责。

但言玚指责的问题却又都是事实,他甚至都不知道该从哪里狡辩。

柏鹭既愤怒又痛苦。

愤怒的是,他觉得言玚不该知道那些、以及自己不该缺乏危机意识的松懈,而痛苦的是,他终于意识到,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已经没法挽回了。

“小玚,我是真的很爱你的……”柏鹭有些茫然地低声剖白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步开始失误的,但我,我只是想你留在我身边……”

言玚虽然不相信,但也能感受到对方话里的真心,可他却只觉得柏鹭可悲。

要知道,在两人恋爱的这六年里,柏鹭从来没对自己说过「爱」这个字。

当然,他也没说过,两人就像是较着劲一样,谁都不愿意先低这个头。

“算了吧柏鹭。”言玚眉头依然蹙着,但语气缓和了很多,“我不愿意去跟你计较以前那些事,你应该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