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年底琐事繁多, 临近跨年，萧以歌去临市出了趟差。
正巧苏杭在程家的状况完全稳定下来，便借萧以歌不在的这几天更加发奋, 将程之昂交给她熟悉的文件照单全收, 每天都很晚才离开程家。
夜色下，窗外的雪为北欧风格的建筑增添了诗画韵味, 犹如童话书里的景色。
洗过澡的萧以歌端了杯红酒, 百无聊赖地倚靠进沙发里赏着这场雪，白玉般的双腿从浅绯色的睡袍下摆伸出来, 轻摇慢晃地触着睡袍衣角。
放在身边的手机响起来, 打破这惹人遐想的画面。
萧以歌按下接听并打开免提，撩了下长发，姿态随意慵懒, “怎么了？”
对面是徐子晨, 开口便是汇报的口吻：“萧总, 程老头最近叫私人医生的次数增多, 病情反复。RH集团内部开始有谣言传出来，一边是猜测程昱哲上位, 一边是猜测苏总截胡，股东们也很不安。还有, 程太太叶薇有外遇, 是健身房的教练。”
萧以歌思忖着, 慢悠悠地喝了口红酒, 等着香醇的酒液流淌入喉才轻笑了声，“叶薇打的算盘响亮得我都听到了。”
程昱哲是原定的太子爷, 可是以他的情况断然是守不住RH集团的，恐怕程之昂翘辫子没多久就会把公司败光。
可他头顶上还有叶薇啊, 叶薇再怎么说也比他会办事，到时候想也知道这话事人的位子是要被叶薇鸠占鹊巢的。
而叶薇还年轻，再有财富权势傍身，程家的江山便彻底改姓叶，甚至还可能会留给叶薇将来跟别人生下的孩子。
徐子晨闻言笑道：“可不是嘛，要是顺利的话，算是升官发财死老公，熬了二十几年也算熬出头了。”
萧以歌勾起唇，“继续盯着。”
徐子晨应下来便挂了电话。
萧以歌静静地喝了几口酒，把酒杯放到茶几上，拿手机翻到苏杭的微信。
苏杭的微信头像被她换成了熊熊，一大只毛茸茸的脑袋，咧着嘴吐着舌头，乖巧又欢乐的模样。
每当看到这个头像她就觉得好笑，熊熊这表情跟苏杭完全不搭，任谁看了都惊掉下巴。
苏杭迁就着她，没把头像换回来，每次发消息的时候都显得格外可爱。
她看了看这两天分隔两地的聊天，给苏杭发了新的信息。
【萧以歌：困了。】
【苏杭：睡吧，我刚到家洗完澡。】
【萧以歌：我明天下午到家，晚上跨年，想吃什么？】
萧以歌切换界面，来到萧家家庭群里。
【萧以歌：[可爱]明晚分头跨年，不用准备我跟杭杭的伙食哦。】
【爸爸：重色轻爸。】
【妈妈：重色轻妈。】
【妈妈：重色轻熊。】
【萧以歌：色，出来说句话@苏杭】
【苏杭：[大哭]叔叔阿姨对不起。】
【萧以歌：[红包]吃好喝好！】
【妈妈：有钱吃饭了爸爸@高文渊】
【爸爸：让我们一起谢谢宝贝和她的色[色]】
这个时间，大概都在闲着或者酝酿睡意，大家的信息都回得很快。
萧以歌被她的一对活宝父母逗得笑不可抑，切回苏杭的界面看到最新信息。
【苏杭：都好，明晚我早点回去。】
萧以歌抱着手机躺到沙发上，怀着挑逗跟思念，给苏杭发了句温柔又撩拨的语音：“跟我说句话，不然我睡不着。”
她看见屏幕上端的备注反复切换成“对方正在说话”，传递着远方的心上人那点羞赧又克制的模样，直到这句提示再也没出现，那人的语音才发过来。
苏杭的声音沉了许多，裹着蜜般溢出甜味：“晚安，明晚我们一起睡。”
萧以歌噗嗤笑出来，看来不能故意让杭杭说好听话，这笨蛋的情话技能要随机发挥才有巨大杀伤力。
这一夜，相隔异地的她们都安枕入眠，对明晚的期待不言而喻。
这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一个跨年。
去年的这个时候，萧以歌还不知道苏杭长成了什么样子，当初那满身寒凉的气息是否被时光磨灭，她心心念念的轮廓是不是早已不再是她心目中的模样。
与她同样，每跨入新的一年，苏杭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少年时那个耀眼的少女。
想她的所在，想她如今的模样，想她是否还记得那一次次的目光相触。
只是唯独没有想过能够拥她入怀，以爱情的名义陪伴她度过往后的时光。
今年的最后一天，这股心火从星芒微光迸发燎原。
苏杭一整天在程家书房都待不安稳，眼睛瞧着文件，没一会儿心就飞到今晚要给萧以歌送什么礼物上。
程家中午才过便开始准备晚饭，往年都是订酒店，如今程之昂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宜出门，只能安排在家里。
苏杭领着许琪下楼要离开时，崔特助搀扶着程之昂刚从厨房出来，程之昂面上的愉悦让他新添的皱纹瞧着都带喜色。
看到苏杭要走，他顿时变了脸色：“小杭，晚饭在准备，你这是要去哪里？”
苏杭停下脚步，眉头蹙起，“我没说今晚要在这里吃饭。”
“混账，”程之昂攥着拐杖往地毯上按了按，因虚乏力道而显得动作脆弱易倒，“今天是跨年夜，你不在家吃饭像什么样子？”
崔特助紧张得劝慰：“董事长当心身体，苏总只是出去走走而已。”
他边说边给苏杭递去眼神，微微摇头。
苏杭没有顺他们的心，神色冷淡道：“你的家人都在这栋房子里，可我的家人在等我回家。新历跨年对你来说不是很要紧，但这是我跟她的第一个跨年，我必须要回去。”
“你这是什么话！”程之昂紧走几步过来，伴随了半生的尖锐气息瞬间突增，“我今晚还要给你讲公司里的事，你为了点情情爱爱就轻视事业，你让我怎么放心！”
“董事长小心！”崔特助连忙跟上，提心吊胆地扶着程之昂。
苏杭不语地看着他片刻，不喜不怒地吐出话来：“这就是你抛弃我跟我妈的理由么？你嘴上说跨年夜不能缺了我，可你的目的是要规训我，要我变得像你一样狠心绝情。既然如此，跨年夜没有我也无所谓，否则岂不是矛盾了。”
她是装作屈服的样子留在程家，接触RH集团的事务的，这个时候自然没必要顺着程之昂，何况她是真的想说这些话。
她难以想象自己跟程之昂血脉相连。
她视萧以歌为后半生相互扶持的爱人，她可以没有爱情，但倘若有，那就只想要萧以歌。
可程之昂将这生死相依的关系视为利益纽带，连半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她竟然是这样一个人的女儿，她在八岁之前那么真切地敬爱着他。
程之昂的额角青筋骤起，握着拐杖的手紧得指尖发白，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来指着苏杭，嘴唇嗫嚅着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却渐渐停止，指着苏杭的手指也失去力气弯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