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请让我饮下忘忧药

深夜。

风见裕也正通过走廊上的摄像头监视保护目标。那位名为枡山瞳的小姐的房间就在他对面, 据说涉及到一桩跨国的谋杀案。

咚。

咚咚。

也就在这个时候,屋内另一侧忽然传来声音,像是有人敲击玻璃。

——不可能的吧?这可是六楼!

他一手捏着门把手, 战战兢兢地向后望去。

“嗨!”

一个身形修长的年轻人冲他招手, 他有一双尤为好看的蓝眼睛,和降谷先生的那种不太一样,更浅, 像吸人的漩涡。

他就站在连接窗台的玻璃门外, 做出打招呼的口型后, 又对他摆了摆手。

风见立刻想起了长官的叮嘱, 掐了掐掌心。

这就是那个组织的人了。

他想。

而风见要扮演的就是专注于破盗窃案的潜伏警官。

风见裕也推了推眼镜, 眉毛竖起, 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打开门。

“你是?”

来人毫不客气地进来坐下,选择的位置很奇特,不是椅子,而是一台书案, 他径直坐在摆着白瓷花瓶的桌面上,动作轻巧, 毫无声音,就像一只灵敏的猫。

“你猜我是谁?”

风见裕也毫不客气地把手探入怀里,那是放着武器的位置。

“好啦!”蓝眼睛的年轻人从桌上跳下, 顺手折了一支花瓶中的黄玫瑰,“只是来跟你打个招呼, 警官先生。”

“风见, 你身上的气质太明显了。”降谷零如是道, “因此, 不用掩藏自己是个警察, 进行该有的流程就可以。”

“你是谁?”

“我是那位小姐的安保。”埃德加尔道。

“枡山瞳?”风见道,“我们怎么不知道?”

“惜命的富人嘛,总要有点秘密的。”埃德加尔说得像模像样,“我告诉你哦,他们一般都会安排两种类型的保全,明面上的和私下的两种,按理说,铃木财团这种场合,不太会出现什么危险的,谁知……真是想不到。”

风见裕也木着脸:“哦。”

“很辛苦,好在我们的待遇很丰厚,你们怎么样?”埃德加尔又道。

“还行……哼,我不是为了那个!你能不能从我房间里出去了!”风见压低声音,“还有,这件事我会确认的!你最好没在说谎!”

“我的日薪是……”他凑上来说了个数字。

风见瞪大了眼睛。

“我们集团待遇很好吧?”埃德加尔兴致勃勃,“要不要参加?”

“不了。”

“真的不?”

“再说我就逮捕你。”

来人嘟囔了一句“无趣”,重新走到了阳台前,三下五除二就消失了。

“你……”风见的呼唤哽在了喉咙里。

还真是徒手攀爬上下的啊!

风见刚要回到原来的位置,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走到花瓶前,把油画般的黄玫瑰全部倒了出来。

啪。

一个比纽扣还小的金属圆片掉了出来,是窃听器。

“真是……”一刻也不能省心。

把感慨咽下去,风见裕也在内心道。

还有,长官的预测真是准得惊人。

任劳任怨的警官先生继续关注走廊上的动态。

枡山瞳的房间在午夜前便没了动静,证明她早已睡下了。

室内。

她所在的环境并非一片黑暗,展览馆特别的设计在客人的居所里也有所体现。点亮卧房的灯线条简洁,造型提取于花枝,待到灯管赋予的光晕亮起,无味的线条便会变身成鸢尾花,还有几分画作质感。

枡山瞳睁开眼睛,闭上,又睁开。

系统:“很难入睡?”

“有人看着我的情况下,我总是很难入睡的。”她道。

倒不是那些窥视有多么明显,坦白讲,暗地里的观察再经过几道弯,并不会被直观地察觉。只是,当所有线索汇聚在头脑里,就会自动得出结论,像不知疲倦地计算器,但凡一端输入数字,机器就会开始计算,给出结果。

换言之,那些隐晦的注视,就和当面有人直直盯着她差不多。

“您这样,有点像最开始进入组织的时候。”系统感叹,“明知会这样,为什么还要……”

放任董事会的某位成员联合竞争对手,请来杀手对付自己。

她对安室透说的全是实话。集团的高速运转暂时是靠她一力维持的,尚未成熟,像手动驾驶的飞机,这也就使得弱点很明显。少了机长,庞然大物本身必然是会坠毁的。当然不会是一下子,约莫是停滞、损失、分散、收购……

“玛克抽调埃德加尔的理由是我有危险。”枡山瞳道。

“那您就一定要把这危险落实?”

连系统都感叹这完全是细枝末节。琴酒和安室透双方是否能意识到行动中受了谁的影响还不好说,更别提前一个环节某个人作为风向标对另一个人的暗示了。

“万一呢。”

她干脆坐起身,揉了揉头发。

“要模糊重点,必须给出另一个重点。”她道,“我从不在收尾上松懈。”

系统:“您在哪个环节有过松懈?”

“承蒙夸奖。”

枡山瞳笑了笑。

拖雷利,公安,埃德加尔,唐泽……要是再加上她自己另一个马甲,这一晚关注这间房间的至少有五道目光。

好在这次麻烦也算值得,达成的不止一个目标。

名侦探和乌丸家族的首次接触,她本来也要来到现场观看的。

她又直挺挺地躺在了回去。

“……when the night had thrown her pall(当黑暗撒开夜幕)……”

室内响起了小声念叨的女声。

系统听了一会:“您是在背爱伦.坡的诗吗?”

“谁让我今天看到了展示柜里的第一版《帖木儿》。”

爱伦.坡第一本诗集,全名为《帖木儿及其他诗》,当年销量极其不好,等到创作家声名鹊起之后,一度不起眼的小册子成为了珍贵的藏品,但这一切,他本人早已无从知晓。

“无害爱好,不然我就要起来找人下棋了!”

她又翻了个身。

“……Let me quaff this kind Nepenthe(让我饮下忘忧药)……”

展览第一日。

铃木天鹅湖展馆,D厅。

“爱伦.坡,不是很有名的推理小说家吗?”铃木园子道。

“对哦。”少年侦探队对与推理相关的展品很感兴趣,结果到了发现只是一本诗集。

研究员浜崎正在旁工作,闻言笑道:“他确实被称为‘推理小说的鼻祖’,更是杰出的短篇小说作家,但也是天才诗人。”

毛利兰道:“我知道,他还是评论家对不对?”

园子:“什么时候推理小说家是你的领域了?”

“爱伦.坡先生一人就开创了多种诡计模式。”蓝眼睛的小侦探提起手法津津乐道,“其中,关于盲点,出现在一本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