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因为你很会妥协
钓鱼行动就这样结束了。
林国子赶在他对于琪承诺的五个小时之前赶了回去。他知道发生在地下隧道里的事情必须要保密，而于琪作为半个知情者，林国子不想让她知道更多了，于是只是对她说“夫子和组长都平安没事儿”。
当于琪再想深入问的时候，林国子只能暧昧地说了一句“你别问，我也不说，或许组长会告诉你”。于琪听后只是笑了笑，说道：“大家平安就好。”
看来，大家都明白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关于这个行动，建筑组的成员做的最后一项工作，是给深夜熟睡中的钱老板用粗暴的方式送了一封匿名信，上面只有一句话：货有问题，立刻拿钱跑路。
钱老板看到以后惊出一身冷汗，立刻拿了一块尚未卖出去的TTI芯片做了检查，立刻就发现了能用肉眼察觉到的损坏。他立刻给自己的专属鉴定师宋子夫打电话，发现对方的电话已经处于停机状态了，钱老板知道自己上当了。
他稍微思考一下后认为，这个局不太有可能是宋子夫设的，他相信这个一直很靠谱的鉴定师没有这么大的能量，而这个局里一定有他惹不起的烈古集团的人参与。他觉得这封匿名信有可能是宋子夫最后送给他的临别礼物，免得他被愤怒的买家们杀死。
这笔买卖已经让他赚了太多了，这是他几十年都没有达到的成就。钱老板没有再多想什么，既然自己已经赚够了，又有人给了他跑路的机会，为什么不直接远走高飞呢？作为一个在黑白两道都混的人，他和其他做灰色生意的人一样，有自己的跑路途径。
在数个小时之后，建筑组的监视人员确认钱老板已经逃跑，这才算是完成了任务。
不过，林国子等了好长一段时间，等到队长都已经快要出院了，都没有听说那五个人以及他们的企业被扳倒的消息。他很清楚，组长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同样清楚，这句话也是不能问的。
他已经问了太多问题，而有时候人还是知道越少越安全。身为一个有隐蔽能力的人，林国子希望自己也能在这件事上隐蔽着，他相信方悦的处理方式是正确的，否则不用说他，就连宋子夫也早就在行动中被杀了吧。
所谓只有握在手中的王牌才能算作是王牌吧？反正现在关于那五个人以及他们企业的罪证已经被掌握了，只要到了合适的时机，一定就能发挥效果吧。
不久的将来，他们一定会被扳倒。
至于那个一寸火花为何会出现在现场，林国子决定除非组长主动告诉他原因，否则他这辈子也不会再问为什么了。
更何况，组长突然又从办公楼里消失了，他自称是去医院看望队长，而林国子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的，但他也不想多问。
事实上，当方悦出现在某个黑暗的地下实验室时，自己也在怀疑究竟该不该来。
毕竟，他之前用了好一番功夫才从里面逃出去的。
“我要休年假了，你来干嘛？”在黑暗当中，那个无论是超级英雄还是超级罪犯都十分惧怕的男人，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我想打死你，你关了我太久了。”方悦说道。
“你不是自己出来了吗？”
“那是因为我答应你了，所以你放了我。”
“你跟你的队长一样聪明。”黑风说道，“我听说你告诉你的组员，这是刀锋先生安排的工作，这真是聪明的做法。你把这件事轻描淡写了，实在是太好了。我想就连你们队长也会为这件事而高兴。”
“但是？”方悦皱眉。
“没有但是。你们几乎是一样的。”黑风稍微停顿了一下，“但是，你比他能妥协。”
“说好的没有但是呢？”
“我这人不太守信用。”他从一团漆黑中走出来，“如果我让江上来做这件事，他到最后一刻都不会认同我的做法，而且会想方设法破坏我的计划。可你不一样，你会的，你会为了完成江上委托而向我妥协，特别是他委托的事情是让你照顾你们全队安全时，你一定会妥协。这就是我找上你的原因。”
方悦把头瞥向一边，不想看着黑风。
他想起了头一次听说这个任务时，自己就激烈反对任务方案，他认为这是用不正义的程序去做一件看起来很正义的事情——把旧账算当成新账算，这明显不合理。他认为这会让他的建筑组处于危险的境地，而如果任务失败，没人会承认这是一次经过上级批准的行动，只会被控告独断专行。
可是，当他被软禁起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队员被黑风模仿的自己指挥时，他立刻就妥协了。事实上，如果没有自己的妥协，宋子夫可能就死了，而其他去跟踪调查的组员们也有可能遭遇同样的危险，他必须亲自出马，速战速决。
“我是妥协了，而且都是按照你的要求在做事。”方悦说道，“可我不认为这是什么坏事，这是我和队长不一样的地方。他有他的绝对理想，而我必须做他的刹车，去替他完成那些他不想完成但又必须完成的事情。”
“你不必对我解释。”黑风好像笑了，又好像一如既往地严肃，“其实我觉得你说这些话挺恶心的，你有话快问吧，我要去休假了。”
“你让我们钓鱼，没问题。你让夫子去调查那家网络安全公司，没问题。你让我们偷到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罪证，没问题。”方悦的音量提高了一些，“但是我不明白，既然我的人已经从服务器上偷出了资料，为什么还要让我一定去地下的备用服务器去再偷一份出来？为什么一寸火花会出现在现场？你告诉我说不用搭理他，很好，我也打不过他，而且他来当我们的替罪羊，我也同意，但我想不通。为什么你能让一寸火花听你的？为什么他只炸了上面却不知道下面也有备用系统？”
面对这一连串的发问，黑风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觉得我是叛徒，竟然和超级罪犯联手？”
“你的徒弟是叛徒，我有理由认为你也是。”
“如果你真这么认为，你就不会来找我了。”黑风叹了一口气，“对不对？”
这次轮到方悦沉默了。
“好吧。这个给你。”黑风在桌子上摸索了一下，拿出了一份写着“绝密”二字的资料，“把这个给你们队长，这是祖顿测试工场的一份测试资料，具体内容是什么让他自己看，你没有权限看，如果看了，我会知道，而且会生气。”
方悦皱眉，没有接那份资料。
“看来我得给你一个答案，你才会替我跑腿是不是？”黑风这次真的笑了，“你也知道，你们去的那家公司，负责祖顿测试工场的网络系统安全和监控系统运作。假如我放出情报说，如果想从祖顿测试工场偷盗某个重要物品，必须先毁掉那家公司才能破坏其安保系统，那么那个想偷东西的人一定会去炸了那个公司。假如我想在戒备森严的测试工场的系统里输入一份假的测试资料，我也会想办法让人毁掉那家公司的正常系统，然后让人到它的备用系统里做手脚，这样那家公司的人只会顾着灭火而不会注意到地下的备用系统被人入侵了。你看，这两个‘假如’是统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