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尾声——死者代言人(第3/6页)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安德。你在想我正试图控制你,就像彼得、格拉夫或其他人一样。”

“我有过这个念头。”

“这就是人类的本性。没有人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生活,安德。你能做的最好方法就是选择被善良的人所控制,被爱你的人所控制。我来这里并不是因为我想做一个殖民者。我来这里是因为我已经浪费了此前的生活和一个我最恨的兄弟生活在一起。趁现在还来得及,在我们成为大人之前,我希望有机会了解另一个我最爱的兄弟。”

“已经太迟了,我们都长大了。”

“你错了,安德。你以为你长大了,你对任何事都感到厌倦,但在心里,你和我一样,还是孩子。我们俩可以保守这个秘密。那时你会领导殖民政府,而我则撰写政治哲学评论,他们不会发现每天夜里我们会溜进对方的房间,一起玩跳棋,打枕头战。”

安德笑了起来,但他留意到她的话对某些事形容得过分轻描淡写了,不可能是出于无意。“领导?政府?”

“我是德摩斯梯尼,安德,是个振臂一呼万众响应的人物呢。一项公开声明会说我极力支持殖民,甚至将亲自登上第一艘殖民飞船。而同时,殖民部长——一位名叫格拉夫的前任上校也会宣布远征飞船的驾驶员将由伟大的马泽·雷汉担任,至于殖民政府的领导者将是安德·维京。”

“可他们尚未征得我的同意。”

“我想亲自来问你。”

“但它已经宣布了。”

“没有。如果你接受的话,他们会在明天宣布。马泽几小时前同意了,他正在返回艾洛斯。”

“你要告诉所有人你就是德摩斯梯尼?一个十四岁的女孩?”

“我们只是说德摩斯梯尼将和他们一起出发。就让他们用五十年的时间去翻查乘客名单,搜索枯肠找出里面哪个才是与洛克齐名的伟大的政治煽动家吧。”

安德笑着摇摇头。“你可真的找到乐子了,华伦蒂。”

“这我不能否认。”

“好吧,”安德说,“我会参加。如果你和马泽愿意帮助我,或许甚至当个领导者也无所谓。现在我的天才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她尖叫一声,拥抱了他,在任何一个世界里,这时的她都像个地地道道的、刚从弟弟手里得到礼物的少女。

“华伦蒂,”安德说,“有件事我想说明一下,我到那里并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我想做一个统治者,或是因为我讨厌这里。我去那里是因为我对虫族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或许我在那里可以更加深入地了解它们。我从它们手中夺走了它们的未来,我所能补偿的就是从它们的过去中学习。”

旅程漫长而平静。航程结束时,华伦蒂完成了她的《虫族战争史》的第一卷,她通过“安塞波”将它传回了地球,署名为“德摩斯梯尼”。安德在殖民者中赢得了尊敬,他们不再把他当作神,但依然敬爱他,尊重他。

他在新世界里努力工作,他总是用说服代替命令,从不对别人指手画脚。他和每个人一样努力工作,致力于建立一个自给自足的社会。大家一致认为,他应该做的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去探索虫族留下来的设施,从它们的建筑、机械和土地上找出能被人类利用的东西。这里没有典籍让他们阅读——虫族根本不需要那些,所有事情都存贮在它们的记忆里,它们用思想来交流。当虫族灭亡后,它们的知识也随之湮灭。

然而,虫族为畜栏和粮食仓库建造的房顶异常牢固,安德从这些情况得知这里的冬天一定十分难熬,风雪将会非常猛烈。建筑外围的篱笆都装上了尖头指向外面的锐利木桩,他由此知道这里一定有危险的猛兽来袭击它们的庄稼和家畜。从它们的磨坊里,他得知了果园里那种长长的、味道古怪的水果在干枯落地之后,将会成为它们的主食。而且,他知道那些普通的虫人虽然没有独立意识,但它们确实非常喜爱自己的孩子。

生活渐渐安定下来,日子年复一年地过去了。殖民者们居住在木屋里,他们把虫族城市的隧道当作仓库和工厂。他们还成立了议会,选出了行政长官。对于安德,他们虽然把他称作总督,但实际上他的作用更像是一位法官。这里有犯罪与争吵,也有友爱与协作,人群之中有爱有恨。这就是人类的世界。他们不再热切地企盼从“安塞波”里传来的地球消息,地球上的风云人物对他们来说影响甚少。他们唯一知道的名人就是彼得·维京,他现在是地球的统治者。从地球上传来的唯一消息是个和平的信息,地球又再度欣欣向荣,一支巨大的远征舰队正离开太阳系,穿过小行星带,前往虫族的殖民星球。很快将会有其他殖民者来到这个世界——安德的世界,他们将会成为邻居。那些殖民者离这还有一半的距离,但没有人关心这些事。当新来者到达之后,他们将帮助那些人,把所学到的知识教给他们,但眼下他们生活中最重要的就是谁和谁结了婚,谁生病了,还有什么时候才到播种季节等鸡毛蒜皮的事。

“他们正在变成扎根土地的人。”华伦蒂说,“现在不再有人关心德摩斯梯尼今天出版了他的第七卷历史著作。这里根本没有人看这些东西。”安德按了一下键盘,他面前的电脑显示了下一页。“非常深刻,华伦蒂。你还准备写多少卷?”

“还有一卷,关于安德·维京的历史。”

“你打算怎么做,一直等到我死以后才写完它?”

“不,我将一直写下去,写到现在为止,我才会结束它。”

“我有个好主意。你可以写到我们打赢最后一场战役的那天,就此结束。在那天之后,我所做的事都不值一提。”

“或许会,”华伦蒂说,“或许不会。”

“安塞波”传来消息,新的殖民者将在一年内到达。他们要求安德布置一个地方让他们安顿下来,地点要在安德的殖民地附近,这样他们就可以进行商贸交易,但又不能太近,以使他们之间能够分开管理。安德用低空探测船开始搜索。他带上了一个小孩,十一岁大的男孩艾博拉。发现殖民地时,艾博拉只有三岁,他只记得这里这个世界。安德和他坐上低空探测船飞到安德定下的新殖民点,然后在那儿扎营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们步行到四周探查。

第三个早上,安德觉得有点心神不定。他觉得自己仿佛从前来过这个地方。他朝四周望了望,这里人迹未至,他从未来过。他呼叫着艾博拉。

“喂,安德!”艾博拉站在一片陡峭的山坡顶上喊,“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