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能出来喝花酒。”

兰泽一个人回到小院,因为被记了缺勤,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大高兴。回去之后,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点了一根蜡烛,等到半夜也没有等到那位阮少爷回来,他于是洗漱睡觉了。

当天晚上缺勤的不少,兰泽没有怎么注意,第二日他们讲堂热闹许多,兰泽抱着笔墨纸砚过去,依旧没见阮云鹤的人影。

他特意找了靠后的位置,身为伴读自然不能坐到前排,这里能够看清先生写的字,能够听到讲课,周围很安静。

只是前一天安静,如今他再过来,最后一排多了几名少年,他瞅了一眼,少年们戴着玉冠、穿的服饰是上好的绸缎,应当属世家门阀。

讲堂里身份很好分辨,看穿着和气质都能看出来。

“阮世子怎么还没有回来,他们昨日玩到几点……今天的早课不来了?”

“今日早课会点名,他这个月已经缺勤了三次,到时候告到老侯爷那里,兴许会鞭子伺候。”

“阮世子才不怕挨打,战场都上过,还怕这个。”

几名少年嘻嘻哈哈,然后兰泽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议论声低了下来。

“这是……新来的?”

“听说是督主大人给阮世子找来的伴读……阮世子原先成日朝督主府里跑,他最有办法治阮云鹤。”

兰泽心里还在着急,他不想再被记缺勤,如今他连阮云鹤的人都没有见到。

在快要到早课的前一刻,又有几名少年进来。

为首的少年墨发黑眼,一身玄色的衣袍懒散地披在身上,生了一张俊朗的脸,墨发斜飞入鬓,冷白的手指里夹了一张卷轴,黑色的眼眸略微眯着,正听着旁边的少年说着什么。

身边的少年与他差不多个头,两人都很高,方靠近,兰泽就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他对喝酒的男人都没有什么好印象。

兰泽视线略微扫过去,不知道哪个是阮云鹤。

直到那名为首的少年坐在他后面的空位,旁边的人喊了一声“阮世子”,兰泽便知晓了。

“阮世子,昨天晚上你们玩那么晚?看到花魁没有?”

身后的少年趴在桌上已经开始睡了,随意地“嗯”了一声,略显敷衍。

前一天晚上先生布置了作业,所谓的作业,是要温习今日讲的内容。兰泽缺了半个月的课,现在三字经文讲过去了,如今讲的是诗经篇。

他没有人可以问,自己所谓做的温习,不过是提前看了两遍,当然没有看懂。

前面先生开始点名,通常伴读的名字会跟在主子的后面。

念到阮云鹤时,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兰泽心跟着提了起来,生怕先生不高兴直接记缺勤。

还好先生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念了兰泽的名字。

“兰泽。”先生喊。

兰泽乖乖地应了一声“在”,声音不大不小,保证先生能够听到,不至于对他有坏印象。

前排传来一声软糯的少年音,小猫一样。阮云鹤听惯了这般的声音,酒场里的娈-童才会有这般的嗓子,他于是掀开眼皮看了一眼。

入目的是一截纤细白腻的脖颈。少年背脊单薄,坐的非常板正,只能看到一小部分侧脸,眉眼像是画出来的一般,巴掌大的小脸,唇红齿白,兴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清澈的眼眸略微转过来,眼神带着几分戒备。

纤长的眼睫略微颤动,飞快地便收回了视线。

侧脸……略有几分像谢景庭。

兰泽一不小心便和阮云鹤对上了视线,对上那一双茶色琥珀一般的眼眸,有些像是草原上的鹰,兴许是在边关浸染了野性,气场懒散却又强势,他于是飞快地便收回了视线。

因为前一天的事,他其实有一些生气,不太想搭理酒鬼。

一上午,兰泽认真地听先生的讲课,虽说他没怎么听明白,但是一下课他便去找了先生。

临走时谢景庭跟他说不要闯祸,他不想自己的名字在缺勤册上。

“先生,昨天我是第一天过来,不知道阮少爷在哪里,名册上能不能消掉?”兰泽问。

先生半睁着眼,对他道:“自然不能,日后你让他好好上课,若是他整个月不缺课,月底倒是可以消一次。”

兰泽停下了脚步,这便是相当于没问,他如何能管的住阮云鹤。

他有些丧气,回到了讲堂里,想起来他身为阮云鹤的书童,一上午到现在,都没有和对方讲一句话,实在是有些不符合规矩。

兰泽记得自己下人的身份,他提前准备好了中午要吃的饭菜,都放在他随身带的包子里。

给阮云鹤准备的是比较贵的饭菜,他自己吃的比较简单。

阮云鹤与几名少年在廊亭里,他们放课比较早,他们似乎在等人,往上高阶级的还没有放课。

兰泽回到讲堂时,他便察觉到了许多道视线落在他身上,他抱着饭菜去找阮云鹤时,视线更盛,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他唇角略微抿着,注意到阮云鹤视线也落在他身上,到了几人面前,议论声戛然而止。

“阮世子,我是督主安排给世子的伴读,这是为世子准备的饭菜,世子一会要去其他地方吃饭吗?”

兰泽捧着饭菜,他在原地站着,眼眸倒映着阮云鹤的身影。

“这张脸……给世子当伴读是不是委屈了。”

旁边有人打趣一句,魏国盛行男风,尤其是自从前朝嵇姓皇帝娶了男后之后,民风更加开放。

阮云鹤目光在兰泽脸上略微停顿,这才开口,“不必为我准备饭菜,留着自己吃便是。”

留下这么一句话,周围有少年讪笑一声,兰泽因此脸上红起来,略有些尴尬,他不知是因为他准备的饭菜寒酸还是因为阮云鹤另有打算。

随着钟鼓声响起,这是其他讲堂放课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孟兄”,阮云鹤一行人全部都离开了。

原地只剩下兰泽。

兰泽自己抱着饭菜回去,讲堂里没剩什么人,只有他待在这里。

他不舍得把饭菜扔了,于是吃了两份饭菜,撑得有点难受。

接下来两天,兰泽都没有怎么和阮云鹤碰面。白日里阮云鹤在后面睡觉,一到晚上不见人影,第二天才回来。

哪怕他们住在同一间院子,见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直到第三日,这一日先生家里有事,会换其他先生过来给他们讲课,讲堂后面的几名少年传来一阵小小的欢呼声。

“出去喝酒吗?”

兰泽耳朵跟着竖了起来,他听到阮云鹤答应了,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原本便想着不与阮云鹤有什么接触,就像这几日互相不接触最好,可他不想缺勤,意味着他要想办法让阮云鹤不旷课。

兰泽暗暗唾弃提议喝酒的人,放课之后,阮云鹤他们一行人走,他便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