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5页)

……这是多么好的独处机会。

裴年钰笑道:

“怎么,何大统领连这个都要管吗?”

何岐忙恭敬道: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在想,若主人能习得一些武功,再加上楼统领的内力,您的影卫驻防排布……或许可以变动一下,不知主人意下如何?”

主人有武功和没武功,影卫进行保护的难度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裴年钰现在本身就有天下第一内力的话,那么基本等于一个人形自走雷达,附近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敏锐的五感。

裴年钰见他如此说,便道:

“你说说你的想法。”

“是,属下以为,您学会运用内力之后,可以适当地将近身的影卫数量减少一部分,仅留必须的,以防万一。而可以腾出人手,将更多的影卫布置在附近,进行对周围环境的查探,比如毒物、陷阱,或是隐于人群中的死士杀手之类的不明人士。”

“这样一来,防卫会更周密。”

——与之前的半点武功都不会不同,裴年钰现在本身的内力就是天下第一课,论五感和反应速度,他的影卫已经比不上他。

那么在他身边安排再多的近身影卫,可能察觉危险的速度还没有裴年钰自己快,再像以前那样安排这么多,这就毫无必要了。

裴年钰心道,少了几十个电灯泡,我还求之不得呢。就是需要好好习武罢了,不过有夜锋教我,自然不是问题。

于是他点点头,十分积极地就通过了这个方案:

“你去执行便是,我就不再过问了。”

随后他便欲出门,临到门口时,忽然转身看着何岐道:

“你和夜锋的区别就在这里。若是他的话,他认为有把握的事就不会再来请示我了。你的谨慎虽是优点,不过你不需过于囿于自己的身份了,放手去做便是,我相信你。”

何岐恭恭敬敬地对他行了一礼:

“是,属下谢主人信重之恩。”

…………………………

回了寝殿之后,裴年钰命绛雪喊来了府里的绣娘。

这绣娘是跟着裴年钰多年的宫女,裴年钰小时候很多的荷包扇袋之类的都是她的手笔,有着一手飞针绝活。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要给你安排任务,不过这会儿只有你能很快完成了。”

那少妇打扮的绣娘连忙谦让:

“奴婢不敢,能再次给王爷做活计,是奴婢的荣幸。不知王爷要做些什么衣物?”

随后裴年钰给她说了一下大概的尺寸,和衣服的款式要求。

“先做一套出来便是,若是合身,你之后再领着下面的丫鬟置备齐一年四季的。”

那绣娘微微笑道:

“不过一套而已,王爷放心,奴婢明日定能办好。”

将诸事安排妥当之后,天色已晚,裴年钰嘱咐绛雪明日喊他早起,之后便就了寝。

…………………………

然而,虽然周遭很安稳,裴年钰却没能睡个安稳觉。

许是因为今天面对楼夜锋时颇有些情不自禁,吃了他不少豆腐,裴年钰在睡梦中时,脑子里便总是来来回回地转着一些旖旎的画面。

最后,他竟然梦到了一个月前,楼夜锋为他解桃花蛊时的情形。

那段记忆是他穿越过来之后所经历的,然而那时他尚同时处在穿越的震惊和蛊毒发作的痛苦之中,意识极为混乱,几乎记不起来自己做了些什么,只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把什么人给睡了。

后来,他再想回忆的时候,也许是因为自我保护的机制,自动屏蔽了那段他痛苦时的记忆,于是他发现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不清。

而今天,他却如同在脑中放电影一般,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将那段记忆又清清楚楚地回放了一遍。

彼时的楼夜锋内力已失,顺从地躺在榻上任由他挞伐,没有必要掩饰的神情上,是极度的虚弱与疲惫。

——他只是在用他的本能来忍受着这一切。

裴年钰看着这画面,只觉得心中痛极,他下意识的想跳过这段记忆,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只得继续旁观着这场他自己做下的暴行。

然而看着看着,裴年钰却是又发现了一丝不同。

那时自己的毒正发作到凶猛之处,而楼夜锋已经力竭,气息也渐渐微弱下来。

许是他以为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忽然轻轻伸出了手,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握住了裴年钰的手掌。

而后他颤抖着启唇,似是无声地轻唤了一句:

“主人……”

裴年钰在记忆中看得分明,那双眼神中竟是盛满了深深的爱意……和无怨无悔的满足。

随后他便晕了过去。

而裴年钰也就在此时,毒性发作结束,停止了动作。

记忆就此戛然而止。

裴年钰瞬间从梦中惊醒,在床上坐起身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夜深人静,清亮而安静的月光透过床帷,照在了他的面庞上,似乎在安抚着他。

裴年钰脑中抑制不住地来来回回地放着楼夜锋的最后的那个眼神,半晌,忽然低低的呜咽一声,用力揪紧了胸口的衣襟。

他实在已经抑制不住心口的疼痛。

夜锋……夜锋……你究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如此心甘情愿地在被我伤害着?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那狱中等待了一个月,想象着或许被我所厌弃……?

他已经不敢再想下去。

之前他虽然通过楼夜锋的几个隐约的神态,察觉了他的心意。然而这是第一次……他如此直白地面对楼夜锋的深沉而浓烈的爱意。

即便是以回忆的形式,依然不减半分实感,反而如同印在脑海中一般,愈加清晰。

——这是楼夜锋在平时所不敢表露出来的情意,却在一段本应丢失了的记忆中,被裴年钰收获。

他抬起头,掀开床帘走出门去,借着月光怔怔地看着东边,楼夜锋所在的一墙之隔的卧房。

裴年钰一只手仍然轻轻抚着胸口,以缓解适才过于激烈的情绪所带来的心口的窒感和抽痛过后的不适。

他很清楚地知道,在回忆起了那天的情形之后,他对楼夜锋的感情就并不仅仅是感动和怜惜了。

他看见楼夜锋如此痛苦,他也会同样为之神伤。

他想,这应该就是……喜欢一个人了吧。

裴年钰站在原地缓了许久,才将情绪缓和了下来。他仔细回味了一下,反而有种释然。

楼夜锋对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太过认真,而他之前仅仅觉得自己对楼夜锋是有好感,所以仅仅是稍微逗逗他便罢,并不想真的对他做什么。

他怕自己的感情太过轻忽,而辜负了楼夜锋的一腔深情。他也曾想过,如果最后发现自己并不喜欢楼夜锋的话,那他又该如何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