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那段真人秀是伪造的,霍普。”詹森的话里带着某种情绪。

法尔轻笑起来,“我们要替你放大影像吗?给你看看手指?它不是假货。詹森忙于密谋着帮助某人掌管森卡——这个神秘人还控制着内阁——并借此掌管政府,它将不是现在他那种微妙的控制手法,而是公开地、公然地、自己掌握这权力的缰绳。我想,我不是唯一一个反对别人拿我的森卡胡闹的人。我喜欢那种不朽的感觉,其他人也是如此。”

詹森又说了一遍:“那段真人秀是个诡计。”这一次他听起来更疲惫了。

霍普摇着头,“你无法伪造一段真人秀,詹森。我了解你,那就是你。”

“你了解我,但你不了解那段真人秀意味着什么。”詹森固执地说。

播放真人秀时法尔一直斜倚在床上,这时他跳起来,走向詹森。“实际上,詹森,阿兰小酒杯里的东西不足以杀死你。记得吗,她提供的仪式只需要你抿一小口。它会让你一直沉睡,直到我们把你弄到这里来。我要在这里,从你嘴里,听到现在没人知道的一件事。”

“我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任何事。”詹森厌倦地说。

“你知道一件事,詹森。你知道你在真人秀里伸出手去时会有谁走出来。你知道我们的敌人是谁。”

詹森摇头。

“别担心,詹森。我们不指望你自愿说出这消息。等探针了结你时,你不会留下太多意识,甚至注意不到自己正被杀死。”巴克朝守卫摆了摆手,他们将詹森拖出了房间。

然而就在门关上之前,詹森突然喊道:“别信那个,霍普!”接着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法尔扬起双眉看着霍普:“他一定非常重视你的意见,诺约克先生,重视到甚至要你否定自己亲眼看到的证据。”

“也许。”霍普说。

“现在我们有一个问题,霍普。那就是要拿你怎么办。不幸的是,你是个证人,而今天发生的事可以引发非常严重的法律反响。就算我们从你的前客户那里弄清楚了敌人的身份,西蒙·雷普斯和我也还有一大堆事要完成。”

“那也是我的敌人。”霍普说。

“我很高兴你这么想。但遗憾的是,霍普,对于你在过去几世纪完美服务的那个混蛋,你还是有可能突然想要展现忠诚。我们不能让你四处乱走,你随时有可能把你知道的事说出去。你明白吗?”

“我比较希望你别杀了我。”霍普说道。他很稀奇地发现自己居然能这么平静地说话。而法尔大笑了起来。

“杀了你!不,当然不会。你只是要在这里做几天客。我们不是畜生,霍普,至少我们尽量不做畜生做的事。阿兰会带你去你的房间。很遗憾,我们得把房门锁起来,但那可能没什么用。我们恰好知道你是一个狡猾的老手,如果我们不把门堵起来,你很可能会偷溜出去。”法尔又笑了起来,但这次的笑声很友善,听上去像是个好人担心了好多天,但现在知道事情都将完美解决时发出的笑声。霍普发现自己几乎完全放松了。

阿兰领着他走下一个小厅堂,到了另一个房间,它几乎和法尔自己的房间一样豪华。守卫等在外面,而阿兰跟他一起进去了。当他四处观望时,她碰了碰他的胳膊。

“霍普,我在藏身点差点杀了你,对此我很抱歉。我只是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战。”

“那只是日常工作,”霍普说,“你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被迫做了我们平常不会做的事。这是詹森逼的。我不认为我们俩就得彼此憎恨。”

“你录下了这个吗?”霍普问。

“没有。”她看上去有点生气。

“哦,我录了,”他笑着说,“我有独家播放权,等你生日的时候我会把它送给你。”

她也笑了,“我从来没出生过。那么,朋友?”

霍普摇了摇头,“只能说,我们暂时不想杀了对方。让我想想关于詹森我应该相信什么。”

她翻了个白眼,转身准备离开。她的态度让霍普发现,这些人基本上还是很礼貌的。但是,他提醒自己,他们同样也很危险(永远别相信一个知道怎么踢人的女人,我爸爸总是这么告诉我)。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说。

她停下来,转身面对他。

“探针是什么?它会把他怎么样?”

她摇摇头,“这是非常新型的技术,而且完全违法。我了解得不太多,我们这边的一个科学家发明了它。”

“‘我们’是谁?”

“就是一些坚信森卡应该被公平分享的人。让法律来规定这事。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可能不太可信,但我们认为它应该仅凭功绩分配,而完全不能靠钱购买。”

“见鬼的蠢主意,”诺约克说,“如果我从黏液里出来时世界用的是这种系统,那我现在已经死了。”

“哦,现在这种系统有一些优势,这是事实。不过最主要的是我们必须阻止这个人控制休眠室,无论他是谁。否则他将掌控我们所有人。”

“所以,最后这被归结为自保。”

“谁说不是呢?”她回嘴道,“但是你可能会惊讶地发现,有的时候哪怕是富人和名人也会有良心的。”

“詹森·沃辛也有良心。”霍普沉思着说。

她嘲笑他。

“我了解他,”霍普说,“你不了解。整件事有点不对劲。”

“好吧,你想相信什么就相信什么,霍普。关于詹森·沃辛,我所知道的就是他是个虐待狂,并且是全人类的背叛者。如果你喜欢他,那很抱歉,但等探针弄明白敌人是谁……”

“詹森不会说的,他能承受的痛苦大于……”

“那不是痛苦……”

“他对所有药物免疫,他们进入军部的当周就要测试这个……”

“那也不是药物。发明者告诉我,它就像是在许多方向上骤然来去的炫目亮光。只不过它不是光,而是脑电波,就像休眠室里的记录仪。它像是往你脑子里灌入各种不同的理念,干扰你的注意力,让你发狂,瓦解你所有的抵抗意志。你会把一切都说出来,会对一切做出回应。它只是让你的脑子里多出太多令你惊奇的事。”

“有人能恢复正常吗?”

“我们完全不能肯定。我们只用过它几次,如果他们抵抗的时间非常长,那就没有人能痊愈。如果詹森·沃辛竟然能抵抗非常久,那么他将精神错乱,”她拍拍霍普的肩,“你可以这么想,你的朋友甚至在被杀死时都不会发现这事。”

“真是多谢了。”

“抱歉,老头子。”由她来说这个词,听上去甚至都不像是骂人的话。她离开,房门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