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正位东宫(第3/3页)

可当时只是个翰林的商白珩,偏就用一篇文章摧动了局势。

“纵使前路崎岖,任他虎豹豺狼,我辈必将穷追不舍!”

每每读起,都叫人慷慨激昂。

裴青时俯地颤肩:我认输了。

裴青时悔不当初——最对不住的还是师弟。

他只当父亲会暗中帮忙,总想着只要他运筹好官场,自然就是燕熙的助力。

可那并非是他这个师兄对师弟坐视不理的理由。

五年里,他一次都没有去看过燕熙。

此时,裴青时甚至不敢去看就在殿上的燕熙。

他无颜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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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北溟今日清晨未做任何犹豫,按时把燕熙送来上朝,便预料到会有此刻。

他从那辆私密的马车下来,坐回了轮椅,变回了北原小王爷。

他仿佛做了好长的一个梦,那个梦的起点是从第一次上榻,第一个吻,第一次枯荣碰撞,乃至遥远到在金殿上第一次见状元郎戴上簪花时的惊艳。

然后这梦在昨夜好场冰火相融后醒了。

宋北溟由宋月潇扶着跪了下去。

他和长姐在武将队首,朝东拜时他微微侧了身,在一整个清晨不肯看燕熙之后,冰凉地抬头,对上了燕熙的视线。

他看到燕熙被他吻红的唇角还没有褪色,也看到那眼角的余艳与他吻去泪花时相去不大。

唯独那双雾蒙蒙的眼,此时变得澄澈冷淡。

宋北溟对着燕熙凉薄地勾起了唇。

他的目光里根本没有对皇太子的尊敬,而似要把燕熙剥光了般,把燕熙从头到脚地描了一遍,然后跟着众官跪地,意有所指地对着他的美人山呼:“皇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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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有人都跪下时,那种对燕熙探究的视线和微妙的氛围终于解散了。

燕熙站在原地,没有跪下去。

所有人都伏地长拜,在那封立储诏书宣读完之后,没有人再敢正视他了。

他站在跪了一地的奉天殿里,视线与宋北溟交错。

他知道宋北溟在看他的“欲”,他也在打量宋北溟在知晓真相后对他还剩下多少“欲”。

他们的目光在百官低下头去的空旷里,纠缠了须臾。

宋北溟俯身,燕熙抬眸,彼此都毫不留情地断开视线。

燕熙想:很好,这很默契。

诺在的奉天殿,能与燕熙对视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天玺帝的目光从九道玉珠冕旒后面投过来。

他们父子五年未见,即便是在朝上同处一殿,燕熙也总是垂眸回避。

现在大靖的皇帝与储君在满朝文武的叩拜中,目光终于有了交汇。

天玺帝深不可测。

燕熙面无表情。

天玺帝没有叫平身,所有人都只能伏地不起。

皇帝的威势如山压来。

在这一刻的对视里,对最偏爱的皇子,天玺帝没有任掩饰多年的蛰伏、隐忍、残暴和运筹。

他从御座上站起来,金台高耸,天玺帝置身金玉之间,踩在百官之上,站在了大靖的至高之处。

他的目光始终摄着自己的小儿子,并赤礻果礻果地向燕熙展示了皇帝的权威,他做了个抬手的动作,喊:“平身。”

帝王的一抬手,一力挽千钧,所有人的脊梁都直起来了。

当百官起身,众人的视线喧闹地交汇进来,燕熙才从天玺帝威吓的视线里逃脱出来。

他重喘了几下,发觉自己居然在隐隐战栗,冷汗已经涌湿了里衣。

这就是可以予生予死的帝王权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