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蛊惑陷阱

狄啸看着那轻纱被风撩动, 幕篱下露出姣好的下巴线条和白腻的肌肤。

这小公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人?

蠢蠢欲动的情绪在怂恿着狄啸,他说:“你家郎君不行啊, 这么个可人的小公子, 还要叫他抛头露面出来讨生活。不如跟了我,我筑金屋藏你。”

“真的吗?”燕熙轻笑起来,手肘支案, 略倾身说,“多大的金屋?份量不够, 本公子可不喜欢。”

“不如小公子先让我瞧瞧,你值多少?”狄啸与燕熙隔着两臂宽的八仙桌, 在燕熙有意无意的倾身里,看着那白纱逶迤到桌面。

他离着那白纱只有尺寸之距,动动手指便能够着,只要略施力便能扯落。

近在眼前的诱惑都不品尝, 这不是狄啸的风格,就在他伸手时, 燕熙又坐直了。

白纱顺着燕熙的姿势滑到了案沿下。

好可惜。

差一口就吃到, 又跑了。

狄啸原本只是想逗一逗人, 可他被燕熙这种欲说还休拿住了。

他看不清燕熙的神情,却能隐约感受到燕熙不可明说的撩拨,上次那如高山白雪般不可碰触的公子, 这次好像从云端走下来了, 隐晦地暗示着他。

这狄啸升起某种攻占欲。

越是得不到, 便越是躁动。

他狄啸什么人没得到过, 这么个男人的玩物, 还敢在他面前拿乔到这种地步。

狄啸是一个精于计算的人, 记得自己今天是来买粮的。

他上回从河清号拿了二十万石粮食, 加上往年的库存,他的军粮只够一个半月的量。上次谈的生意,还有二十万石粮食在路上,他今日的保底是要拿到剩下的二十万石粮,其次才是买到新粮。

自从他知道西境总督就是大靖太子起,便知道大靖的粮食不可能轻易买到了,河清号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太子殿下眼皮子底下通敌卖粮。

原本漠狄粮行是他的后路,可是漠狄粮行几日之间竟被搬空,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来找大靖粮行。

可是,大靖没了姜氏,狄啸无处借力。谈了许多粮行,只有河清号有足够多的粮食和足够大的胆子。

河清号后续的二十的万石粮食百般推诿不肯交货,狄啸感到了某种危险,但如今漠狄缺粮,入冬前不解决,之后莫说打战,便是百姓过日子都难。

他不得不亲自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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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熙意味不明地瞧着狄啸,收回了压在案上的手,款款坐直了说:“邬老板都快要买不起粮了,还想着筑金屋?”

“小公子怎知我要买不起粮了?”狄啸盯着燕熙道:“搞乱漠狄银根和粮价的,是不是你们?”

燕熙坐在浓重的冬意里,却毫不受外头阴沉的天色影响,他施然地说:“你们漠狄的事情,做粮食生意的都知道了。我们只是个粮行,哪有这么大的能耐搞乱你们漠狄的市场?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得要多少粮,多少银子?你觉得这是一个粮行能有的实力么?而且那买卖瞧着,也不划算,我何苦高价收银子,又高价收粮?”

“你们大靖国库空虚,国库里的钱,甚至不如从前姜家私库里的多。天玺帝的国库拿不出这么多钱来砸漠狄的市场,且大的世家都倒了,民间更没有哪个商号有这种实力。”狄啸冷凝了目光说,“漠狄市场之乱得有个源头,公子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

“想知道?”燕熙早就挖了姜家的私库,他和宋北溟的银库粮仓合并后,富裕程度远超狄啸的想象,又妙在他和宋北溟的生意都藏得严实,大靖尚且没人知道,漠狄更加摸不清他们的来路。

燕熙手搭在桌沿,腕子露出些许。红玉手钏滑出袖口,珠光在纤细的白腕上艳得惊心动魄,他似是想起什么,忽然心情很好,放柔了声音说:“你过来,我告诉你。”

狄啸目光被那手钏吸去,如血的红,反衬得那一小截腕子的白净像流动的清水,让人想要去掬一捧尝尝。

一个男人怎么能生出这么好的皮相,那腕子和手指柔中蓄力,该做些旁的事情才妙。

狄啸自问不是耽于美色之人,他要什么美人都唾手可得,偏偏遇着个看不清、吃不着还端足了架子的。

他被勾得抓心挠肺,要不是这人手上还捏着粮食,他当即就要把人扛走了。

狄啸不相信燕熙会轻易告诉他,他端坐不动道:“小公子有这么好心?”

燕熙慢悠悠地举起茶杯,轻泯了一口说:“生意若谈成了,本公子不介意送你点好处。”

“那就先谈生意。”狄啸看燕熙举杯间滑出的腕子,心中躁意更甚,只得强压住了说,“之前的二十万石粮食一个月内到货,另外,我还要再买四十万石粮。”

“剩下的二十万石粮食,河清号能交上货就算不错了。”燕熙为难地说,“邬老板方才也说了,太子殿下来了西境,对粮食等军备严管,西境粮行不论大小,粮食储量进货多少,卖了多少,卖往哪里,都是要登记造册的。哪怕是少一石,也会被查出来。新的生意,我们河清号绝计没有胆子做。”

狄啸早就料定会如此,没有勉强新的生意,只说:“那就只谈剩下那二十万石,我可以接受二两银子一石的价格。”

燕熙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凉薄的笑道:“二两不成了,得要三两。”

“三两?小公子坐地起价,也不怕把碗砸了?”狄啸打听过市价,现在的价格是二两半,河清号狮子大开口到这地步,是笃定他买不到粮。

他霎时气得火冒三丈,觉得这美人太过蛇蝎心肠,冷笑道:“我原想,你们河清号是大靖的粮商,故意拖延时间,多少是有几分国家大义在里头,只要给够银子,面子里子都给你照顾到了,生意还是能做的。如今你开这个价,便是彻底不想谈了。明眼人都看得出,你们西边境还是加紧军备,你就不怕我们漠狄不谈了,漠狄王廷当即与大靖开战吗?”

“邬老板这般考量,瞧着不像是个粮行老板,你操心的倒像是整个漠狄。”燕熙知道对方在试探他,这时候他装傻充楞反而显得刻意。

他直截了当地说,“如今西境查粮查得严,新买卖做着风险大。所幸之前定好的单子,现在还有理由做。我们开门卖粮,没有不做生意的道理,剩下那二十万石粮食,我们自然是想卖。我相信邬老板在外头也问过,同行里无人能供应一万石以上的粮食,你们只能找我们。我做你的生意要冒险,你总得给够我甜头。而且,我只是个商人,两国交战之事,轮不到我来做主,邬老板,你要分清谈话的对象。”

狄啸听小公子唯利是图,反倒放下心来。他一直担心河清号别有用心,现下来看,这河清号与原来的钱、白二家也没什么分别——都是发着国难财,只要银子,不要气节的商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