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得逞

......

情绪爆发之后, 两人都处于一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说些什么的状态,沉默很久。

距离近在咫尺,脖颈间的手还放在那, 从起初情不自禁地逐渐加重力气后, 这股劲又被卸掉,松开。

风将发丝扬起, 贴在脸颊上, 迟雾抬手捋过去, 在渐大的夜风中抬眼看他,看他利落的下颌线, 薄唇, 鼻梁, 微红的眼睛。

呼吸交错间,情绪密密麻麻地往四肢百骸蔓延,迟雾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谈屹臣的话, 换到他的角度从头到尾看一遍事情过程,嗓音很低地问:“那你想分手吗?”

“不想。”因为这个问题,谈屹臣把人把跟前拎了拎, 把两人的距离压到最近:“吵架是吵架,敢提一句分试试。”

迟雾缓着声开口:“不是这意思, 是换到你那边想的, 跟我在一块是不是挺累?”

他:“不是, 没,你别瞎想。”

迟雾又问:“那你是觉得我和陆喻有什么?”

“没觉得。”谈屹臣叹了声气, 眼周的红意还没完全消退, 指腹稍摩挲在迟雾耳根处那一片:“只是难受, 要不是有这个事我没打算说出来, 你第一回 问我我就说了,已经不想了。”

“嗯。”迟雾也在看他:“我也没觉得你和盛薏有什么,或者和别人有什么,但看到你和别人的名字放在一起,会很不舒服。”

一样的道理。

“对不起。”他轻声说。

“没什么对不起的。”迟雾把手插进衣兜里,脖颈微垂看着两人相抵的鞋尖,语气淡:“就是确实还不想搭理你。”

好歹她没把自己跟陆喻的名字折腾到花边爆料上。

“嗯。”他点头,勾下唇,心里松了口气,一副什么都依她的样:“没事,不想理就不理,等你消气。”

“嗯。”

风静静吹。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呆了会,迟雾突然缓缓出声问问:“盛薏的初恋是和男孩在一起,是因为她那会还不清楚自己喜欢女孩吧?”

这事不是什么秘密,谈屹臣点头,“嗯”了声。

她叹声气:“那你记得吗,我们俩刚升一年级的时候,我有一支印了机器人的铅笔,当时送给了班里另外一个小男孩,没给你是因为你有,但你还是生了我一星期的气。”

也不是什么伤感的事情,只是一段两人的儿时记忆,但迟雾就是觉得鼻酸:“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和现在,到底区别在哪。”

......

片刻后。

她抬起头,红着眼睛看他:“谈屹臣,我这两天在想,你是怎么确定,喜欢这种东西,不是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的错觉?”

只要是错觉,那早晚有回过神的时候。

就像盛薏。

“因为那个时候也是喜欢你。”谈屹臣看着她,语气很肯定:“那个时候是那个时候的喜欢,这个时候是这个时候的喜欢。”

“迟雾,你也是占了跟我一块长大的便宜了,从头到尾就只喜欢过你一个。”谈屹臣抬手轻轻擦掉她从眼角缓缓滑落的泪水,心里发紧,低头在她额前轻吻一下:“除了你没考虑过别人,就算你那天不答应跟我在一起也没事,我不会跟别人在一起,只会想其他方法,想怎么样你才能喜欢我一点点,怎么样才能追到你。”

“嗯,你想谈个正儿八经的恋爱。”

“不是想谈个正儿八经的恋爱,是想跟你谈个正儿八经的恋爱。”谈屹臣抬起手,稍微用了劲地掰正她的肩,让她垂下的眼抬起和他对视,好能在这一瞬间看见他的心意和决心:“就算真到最后,你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也没事,我会等,实在不行,炮.友就炮.友吧,但我也得试试才能甘心,是不是真的不能再近一步了。”

在互相视线相交的几分钟对视后,迟雾轻呼出一口气:“那你得逞了。”

“嗯。”他笑笑,脖颈微低地看着她,灰棕短发被夜风吹得有些凌乱,身上外套也沾上了秋季的凉意:“是得逞了,女朋友。”

她吸了下鼻子:“嗯,但一码归一码,这个事还没过去。”

“嗯。”谈屹臣笑,驾轻就熟地往身侧栏杆上一靠:“那你打算后面怎么办?”

“就当是以前的冷战期。”过了会她说,看他一眼。

他挑了下眉,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弧度:“行。”

终于把事情说清。

夜间漫长,迟雾那股劲还没消,忍不住点了根烟,谈屹臣这回没拦,前半段被她抽了,后半段被他拿走,烟雾从他嘴边缓缓吹散。

两人又聊了几句,迟雾解释了避雨偶遇的原因,又把手机日历掏出来看,说他挺行的,因为他单方面面临有可能被绿的情况,还能忍住不找她茬,两人距离上回吵架已经过去两个月了,破了记录。

“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我一点啊?”谈屹臣看她,笑着拖尾音:“就一点儿也成。”

迟雾面上挺酷地撂他一眼:“自己想。”

谈屹臣“啧”了声,笑笑,看着一旁火光还没散的烟头,问起:“还记不记得你抽烟是我教的?”

那年夏天在台球厅吵完架就把人拎回去了,把烟跟打火机扔她面前,压着火把人教了。

迟雾“嗯”了声,说记得,她喝酒也是他带的。

就这样,临走前,迟雾抱臂靠在阳台,发丝柔软的垂在肩头,从阳台到客厅门前,二十米远的距离,目光跟随他一路。

谈屹臣的手刚搭上门把手,迟雾突然出声问了句,要不要她送他回去?

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他停住动作,回过头看她,想笑,但没拆穿:“你送我回去?”

“嗯。”

半小时后,别墅。

“怎么非得来我这?”谈屹臣打量着她,右手调着冷气的温度,看她站在那,从左手腕上取下一根细细的黑色皮筋,抬手捋过发丝,把肩后的长发松松散散的挽起来:“认床?”

迟雾骂了他一句傻逼,说她那没套啊。

谈屹臣笑得不行,说下次在她那也撂两盒。

“谈屹臣。”迟雾喊他一声。

“嗯?”

楼下的音箱正放着歌,室内昏暗,唯一的光线靠外头的路灯照进来,跌跌宕宕的闹得人心痒难耐。

迟雾的心跳声很快,快按耐不住地跳出来,脚踝沾着水珠,把这个眼里带着笑的混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接着抬手攥住他的领口,嘴唇贴上去,把人往自己跟前拉,一点都不带收的动作,直接让指甲把他的锁骨蹭出两道红痕。

谈屹臣看着她,半晌,挺认真地说了句:“我爱你。”

是爱你,不仅仅是喜欢。

昏昧光线中,迟雾看了他一会儿,手指抚过他的下颌线,“嗯”了一声。

“就嗯?”

迟雾笑:“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