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礼物

上车后, 体温渐渐回暖,迟雾依旧哭得直抽气,鼻尖通红。

雪天, 路况不好, 车灯在路上照出道光亮,谈屹臣左手握着方向盘, 偶尔单手握住迟雾的手, 安慰着, 直到迟雾情绪慢慢平复。

雪花洋洋洒洒地往下落,回到别墅, 谈屹臣倒了杯温水递给她, 脱下外套, 身上只剩件袖口刺绣的黑衬衫,他坐到她的身边,迟雾肿着眼睛, 人还有点懵,看着热气腾腾的水杯缓神。

“好点没?”他搂过她问,下巴搭在她的颈窝。

迟雾小幅度地点头, 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好点了,那要不要拆点礼物?给你准备了很多。”谈屹臣声音里带着笑, 有点玩世不恭:“拆点礼物, 没准心情就好了。”

迟雾抬眼, 声音还是微哽:“不好奇我为什么哭?”

“是好奇,长这么大也没见你哭过几次。”谈屹臣挺认真地回她, 把她的水杯从手里拿下来, 顺手撂在一旁的茶几上:“但问你了, 你就得再想一回这个事, 又得难受一回。”

他抬手帮她顺着额前微乱的碎发:“所以不问你了。”

迟雾看着他,屋外雪比回来的路上小了些,隔一道玻璃门静静的飘。

因为哭得厉害,她眼睛和鼻头都还红着,但她不想他担心乱想,犹豫了会,嗓音平静地告诉他:“我遇到那个人了,不要我和我妈的那个。”

她不愿意把那个称呼放在这个人身上,宁愿拐弯抹角地这么形容一圈。

“嗯,知道了。”谈屹臣点头,他都懂,笑了笑岔开话题:“要不要拆礼物,给你准备了挺多的。”

“不是明早才拆?”迟雾吸着鼻子问。

“给你准备的多,先拆几个没事。”

今晚得先哄小朋友。

说完,迟雾被牵着上楼,二楼卧室里被谈屹臣安装了一棵一米多高的圣诞树,就在床侧位置,不算高,但长得特胖,上面挂着闪烁的圣诞氛围灯,坠着礼物盒,打红色蝴蝶结的那种。

迟雾小时候最想要的那种。

停住脚看了一会,迟雾转过头问他:“准备什么礼物了?”

谈屹臣挑下眉,嘴角习惯性地带点笑意,卖关子:“自己拆不就知道了。”

迟雾“哦”了声。

圣诞树不高,迟雾抬手就能摘下来,她随手从树上抱了两个,放在地板上埋头拆。

拆第一个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个香奈儿包,拆到第二个的时候,迟雾垂眼看着礼物盒里的东西,沉默看了约莫半分钟,才把薄薄的一层布料拎起来,转个身,朝谈屹臣望过去:“你送我情趣内衣?”

谈屹臣正坐在沙发上,手臂担在腿上喝着饮料,腰微躬着,朝她笑:“不行?”

她纳闷:“这是给我的还是给你的?”

“都行,反正是你穿,我脱。”谈屹臣挺有理,末了挺严谨地补充:“想起来刚有个话说错了,是除了在床上,长这么大没见你哭过几回。”

迟雾直接把情趣内衣砸他脸上。

“干什么,不记得了?”谈屹臣抬手把内衣从身上拿下来,笑了,嘴欠:“只记得爽过,不记得哭过。”

“......”

迟雾是真想把他嘴给堵上。

真欠啊。

被闹了这么一出,迟雾心情被这人哄好了不少,安安稳稳地被搂着睡了一觉,隔天迟雾回了趟家。

迟晴知道她今天过来,工作结束后就回来了,在走廊换上拖鞋,把米咖色大衣撂在衣架上,看迟雾穿着羊毛开衫,正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她笑了下,问她吃饭没有。

迟雾闻声回过头看她,拇指食指拎着咬了一半的车厘子,摇了下头。

“那订陈记那家?”迟晴试着问。

家政阿姨请了假,迟雾点头,说了声“好”。

半小时后,餐送到,吃完饭,又一起靠在沙发上看了会电影,迟雾的卧室和迟晴的卧室隔着道走廊,洗完澡后,迟雾抱着枕头,站在迟晴卧室门口,说她想和她一起睡。

卧室里迟晴正在翻着资料,穿一身藕色真丝睡裙,腰间细带固定,弯腰的时候胸口往下落,露出大半胸衣。

迟晴撂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看她,有点惊讶,点头:“好啊。”

她笑笑:“我换个三件套,你去把头发吹干,坐旁边等一会。”

迟雾“嗯”了声。

两人睡在一起的记忆还是迟雾两三岁之前了,后来她出去,回来后迟雾跟她不亲近,从来不肯和她睡在一起。

小时候抱她睡觉这事只有迟晴记得,迟雾几乎没什么印象。

另一边,迟雾边吹着头发,边看迟晴背影。

虽然以前见过宋临源照片,但迟雾从小就觉得自己长得像迟晴,总被徐芳华说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哪哪都特漂亮,宋临源那边的基因没参与太大作用。

床铺好,两人上了床,迟雾躺在迟晴的身边,看她靠在床头,颈下垫着两个枕头,一侧头发被捋在耳后,垂眼刷着手机上的信息,手腕很细,上面戴一只女士细带腕表。

灯已经熄灭,只留一昏昏沉沉的床头灯,卧室内漂浮一种好闻舒适的安眠香薰。

迟雾又翻了个身,转过去,背对迟晴,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想了会,小声开口:“我和宋临源昨天聊了。”

她今天来,就是想说这个事。

卧室内沉寂几秒。

迟晴把手机拿下,没说话,盯着迟雾的后脑勺看了会,随后微不可查地叹了气。

“我小时候就看过他照片。”迟雾低声开口,告诉她:“在你书房的储物箱里,翻到的,所以其实一直都知道。”

“......”

迟晴把手机撂到一旁的矮柜上,转过身,正对着迟雾的后背,手搭上她露在被子外头的手臂,轻抚两下,轻声问:“那你们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迟雾没怎么说,反问她:“你们聊过吗?”

她不知道迟晴的想法,就算是真有什么,她也不想当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嗯。”迟晴思忖片刻,告诉她,声音轻缓:“聊过两次,但没什么好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多人,这么多事,早没什么感情了,只当是个老相识,你要是想认......”

“我不想认。”迟雾出声打断,慢声道:“我和他说过了,以后和他没关系。”

手臂上的手微顿,身后又传来一声轻叹,无奈笑了:“嗯,妈妈随便你。”

迟雾点头。

夜很长,迟晴难得也想和她聊聊天。

“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有个词,叫恋爱脑。”迟晴稍微朝她那躺,靠着她的后颈那块:“妈妈年轻时就是恋爱脑,现在不了,现在只想好好工作,把你养大。”

迟雾小声回她:“已经长大了。”

二十岁的生日刚过。

“没。”迟晴抱着她,嘴角挂着笑,轻拍她:“在妈妈这,你永远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