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灯会遇险

宋怀璋与程叙言相约晚上, 一起赏灯会。

“杜先生,爹,我出门了。”程叙言背上书箱, 豆豆想跟却被程偃拦住。

“放开豆豆……”八哥不停挣扎,浑身的毛仿佛都要炸开, 直到它面前递来一团鳝泥。

程叙言今日着一身半见色长衫, 介于黄与白之间,很温馨的颜色。他未戴方巾,眉眼含笑,犹如一株刚刚长成的水杉,挺拔丰茂。

程叙言按照约定的地点等候,不多时有人唤他, 来人一身月色圆领绸袍,肩系灰色披风, 长身玉立,正是宋怀璋,他身后还跟着一位头戴幕笠的妙龄女子。

程叙言与他们一一见礼,宋怀璋拍拍他的肩膀, 笑道:“旌表可收好了?”

御赐之物若有损坏,程叙言难免被问罪。

按照寻常逻辑来说,这块牌匾该送回程叙言的籍贯地, 但程叙言情况特殊, 他这一脉只剩他和他父, 而父子二人又求医在外,再加上宋谦欲大肆宣扬程叙言的勇孝, 掩盖宋谦之前的失职, 所以最后旌表就送到南塘。

不过朝廷对程叙言的夸赞倒是一层一层传回他的籍贯地, 只是信息不通,现在程叙言不知晓罢了。

宋怀璋还不懂他父的弯弯绕绕,也是宋谦故意没给次子掰讲明白,所以站在宋怀璋的立场,只觉得程叙言欠他们一份人情才是。若无他父上奏,程叙言哪得旌表,顶多得几十两银子。

他故意这般问,也有暗示程叙言的意思。一来让程叙言知道有靠山的好处,二来也是让程叙言承情。

周围人来人往,夜幕被万盏花灯点亮,梦幻而盛大。

程叙言轻笑颔首:“嗯。”顿了顿,他还是客套道:“此番多谢参将大人。”

宋怀璋哼笑一声。

宋仪开口:“程公子客气,这一切究其根本还是程公子本人勇武。宋大人不过是锦上添花。”

她赶在宋怀璋开口之前又起话题:“前面猜灯谜,程公子可愿一试。”

程叙言应下。

宋怀璋:………

宋仪和程叙言皆是头脑灵活之人,不多时赢下好几盏花灯。程叙言让宋仪和宋怀璋挑选,宋怀璋没要,宋仪挑挑拣拣选了一盏走马灯,这是灯摊上的非卖品,难为程叙言猜灯谜拿下。

见宋仪挑好了,程叙言将剩下的花灯还给摊主。

宋怀璋不解:“你这是作甚?”

“这只是一场游戏。”程叙言侧首看他,“宋姑娘得到喜欢的花灯,我得到乐趣,足够了。”

宋仪看着身前的花灯,目光更柔软。

宋怀璋撇撇嘴,正好他们经过一个面具摊,宋怀璋驻足,“妹妹,你带着幕笠不方便,不若换成面具如何?”

宋仪莞尔:“多谢二哥。”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中又带着一点软,宋怀璋很是受用。

宋怀璋给宋仪精挑细选一个狐狸面具,又问程叙言:“你喜欢哪一个?”

程叙言微愣,随后手一点,指向一个昆仑奴面具。

宋怀璋爽快付钱,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会选一个秀气些的面具。”

“看这个有些熟悉。”程叙言摩挲着面具,刚才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想起在福利院见过的一段电视情节,只是年幼的程叙言不懂,他那时不明白主人公的恩怨情仇,只是单纯觉得那个面具很特别。

很特别的面具,很特别的名字。后来程叙言才知道,昆仑奴真正的含义。

程叙言将面具带上,清俊的面容犹如被覆盖上一层寒冰,宋怀璋隔着面具与他对视,仿佛撞进深潭,毫无波动。

“走罢。”面具下的声音依旧温和。

前后皆是人间烟火,可程叙言身上透着孤寂,仿

佛之前青年身上所有的柔和一并被面具掩去。

宋仪攥紧拳,故意落后他们两步,随后行至程叙言身侧。街道上行人如织,她取下幕笠换上面具后很好的被掩去,是以她这个动作不算突兀。

除了宋怀璋。

宋怀璋几乎是咬牙切齿:“妹妹,你在干什么?”

他知道妹妹喜欢程叙言,但是主动靠近也太给程叙言脸了。宋怀璋心里很不爽。

他走着走着一脚踹向程叙言的小腿,然而程叙言飞起一脚将宋仪斜前方的人踹开,同时把宋仪挡在身后。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宋怀璋还没反应过来,程叙言扣住敌人的手腕,一刀扎向敌人腹部。

人群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尖利叫声。

歹人见行踪暴露,不再掩饰,六七个壮汉齐齐攻向程叙言。

宋怀璋看着待在程叙言身后的宋仪,目眦欲裂:“妹妹——”

他一脚踹开面前的歹人,刚要伸手捉宋仪,空中飞来一把长刀,逼的宋怀璋后退。

他赤手空拳,对上敌人兵刃很是吃力,只能狼狈躲闪。

宋仪处于战斗中心也被吓到了,但她忍着没出声,周围嘈杂声漫天,惊慌声,孩子的哭闹声,哀嚎声,叫骂声混合,快把人的耳膜冲破。

忽然,宋仪的手被捉住,耳边传来沉稳带点漠然的声音:“宋姑娘,暂且得罪。”

宋仪茫然。

下一刻,她腰肢被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搂住,还不等她脸红,整个身体翻转,她的脚踢到重物,激的她发出闷哼。

随后她贴上一个结实的怀抱,隔着面具,她恍惚间看到银光闪过,周围传来惨叫声。

她仰首,明明还是那个凶恶的昆仑奴面具,她却不再觉得冷冰冰。周围危险肆虐,那些嘈杂声却神奇的如潮水般退去,耳边只听到青年有力的心跳,她不再恐惧,她被眼前人的沉稳安抚了,她想。

宋仪原本无力垂下的手抱紧青年的腰,程叙言身形一顿,斜后方的长刀携风而来。

他抱着宋仪就地一滚,下意识护着对方的后脑。他被程偃弄出阴影,见不得身边人脑袋受伤。

程叙言把人往摊子上一放,另一只手得到解脱。招式越发狠辣凌厉。

他学过医理,有过实践,但程叙言没想到这份本事最后没用来救程偃,反而被他用来杀歹人。

他右手执斧,招式大开大合,左手执一把抢来的短刀,专往敌人的各大穴刺,又刁钻又阴毒。

两刻钟后,地上倒下二十几具尸体,剩下的歹人想跑,却被赶来的官差抓个正着。

宋怀璋解下披风盖在宋仪身上,温声安抚妹妹,然而宋怀璋的手却抖的厉害,少顷他轻轻抚摸那个狡黠的狐狸面具,把人揽入怀中:“都怪二哥没保护好你。”

如果他像平时一样带一队侍卫,而不是今晚嫌人多麻烦只带四人,又怎会让这群歹人惊吓宋仪。

“没事。”宋仪温声安抚他,刚要取下脸上的面具,却被宋怀璋按住手:“别取。”

歹人被抓走,但是四下的行人被吓个不轻,也失去逛灯会的兴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