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与虎谋皮议和盟(上)

一声娇柔的女子哼音,在陈胜耳鼓内响起。紧接着,浴室大门无风自动,分向左右敞开。月光之下,只见门外小花园中,有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正婷婷卓立。其身形婀娜修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纵使因为背向月光而看不清楚其玉容,但那一股雍容华贵的高雅风姿,却依旧迫人而来。但在雍容当中,同时也充盈着某种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

世间既有荡妇,也有圣女。但若说有人能够同时拥有这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并且还能把它们共冶于一炉,将之提炼为专属于自己的独特风韵,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人只可能是阴癸派宗主,阴后祝玉妍。她是圣女中的荡妇,同时更是荡妇中的圣女。

当两人目光相互接触的同时,再一声娇哼,在陈胜耳鼓内响起。随之而来者,就是耳鼓像针刺般的剧痛。紧接着,呼呼风暴的狂啸声在脑海内响起,祝玉妍则蓦地从眼前消失消没不见。

惊涛裂岸,汹涌澎湃。风暴不断加强,只在眨眼工夫,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但陈胜却知道,这恐怖暴风并非真实存在之事物,只是《天魔秘》大法所制造出来的一种幻觉罢了。因为眼前所见,无论浴室内抑或花园外,一切事物都平静依旧,就连小草也没被吹倒半根,却哪来的什么风暴?

说是幻觉,其实又并不准确。更确切而言,该是祝玉妍以魔门无上秘法针对目标之大脑进行攻击,从而制造出种种幻象,属于精神异力之一种。若敌人功力不足,当然立刻就被震死了。即使功力够强,但若心志不坚,仍然大有可能被幻象引得走火入魔,当场经脉尽断,最后狂舞而死。

这诡秘魔功若用来对付一块无知无识的石头,自然半点效果都不会有。但若用来对付人,则哪怕此人能轻易就把石头砸成粉碎,也照样要在魔音之下饮恨身亡。委实可怖可谓之极。即使陈胜马上就推测到了对方这门魔音的本质,但当阴后将魔功进一步加强的时候,他仍然有如若置身旷野,天上一个焦雷接一个焦雷,连绵不绝地追着自己来轰打的可怕感觉。

“音”的运用之道,竟能达致如此境界,是陈胜以往从来想象不到的。陈胜虽然也学会了少林正宗的金刚禅狮子吼,但相比之下,自己以往每次运用狮子吼,总会闹得天翻地覆,远近皆惊。那是远远不及祝玉妍拢音束声,令听者犹如置身于狂风暴雨,第三者却全无所觉,只感一切如常的出神入化了。

金刚禅狮子吼乃少林至高无上的绝技,论其高深精奥之处,绝不比祝玉妍这门天魔音逊色分毫。只不过陈胜以往修为还不到家,所以领悟不足罢了。随着自身修为不断增强,他对于自身诸般武技的领悟,也随之不断加深。而现在祝玉妍更直截了当地现身说法,替陈胜指明了一个方向。

霎时间,陈胜胸中恍然有悟。他微微一笑,自然而然举起双手,十指相互扭绞,赫然成“内狮子印”,神足经真气随手印牵引而动,顷刻间万籁俱寂,外邪不侵。天魔音哪怕再强猛十倍,于陈胜而言,已再不能构成任何威胁。

下个瞬间,“内狮子印”转为“外狮子印”,陈胜陡尔圆睁虎眸,目中金光四射,神威凛然。他气运丹田,喝道:“咄!”禅音霹雳铿锵,振聋发聩。但正如刚才的天魔音难被第三者所听闻一样,此刻旁边的荣姣姣同样也只看见陈胜开口似要喝叫,却完全听不见他喝叫些什么。

与此同时,浴室大门十步之外,空气陡然一阵震颤,祝玉妍的艳美身姿重现眼前。娇躯微微晃了两晃,好不容易方才重新站稳,冷冷道:“好一个金刚禅狮子吼。外间都说太子乃少林弟子,原来所言当真不虚。”声音轻柔甜美,虽然只不过平平淡淡地说话,却悦耳动听至难以形容。认真说来,也就只比刚才那绝代名伎尚秀芳的歌声稍微逊色半筹而已。

陈胜微微一笑,欠身施了半礼,道:“倒要多谢阴后以天魔音指点了。不但如此,陈某今后再有长进,皆拜阴后今日所赐。”这后半句话,所指却并非狮子吼,而是《勤神足经》。受天魔音压力催逼,刚才陈胜先后使出了内狮子印和外狮子印。这两个手印,分别属于九大手印之一。能化繁为简,把勤神足上面记载的过千手印归纳为九大手印,正是勤神足的第二阶段成就。假如没有外力压迫催化,则单凭陈胜自己修练,绝无可能刚刚在突破小成不足十二个时辰之后,立刻又迈入下一阶段。

勤神足乃佛门至高无上的宝典,千年以来,佛门中从来未有人能够将它完整练成。即使同为玄门中人的散人宁道奇,对此也不过一知半解。阴后虽然是当世极了不起的人物,武功渊博如汪洋大海,但顶多也就是听说过神足经的名头罢了。至于这门功法究竟是怎么样的,她可谓一无所知。所以当然也不清楚,自己本来想要给陈胜一个下马威的,却反而成就了对方。假若有朝一日她知道真相,说不准会难过得吐血呢。

将来归将来,眼前归眼前。虽然下马威施得不太成功,但陈胜所表现出来的态度,依旧让阴后感觉颇为满意。一缕香风扑鼻飘来,阴后袅娜娉婷,分花约柳地走上前来,施施然进入浴室之中。吩咐道:“姣姣,替清儿收拾干净了,把她送回去吧。芝娘呢?还不进来服侍太子更衣?”

荣姣姣在阴后面前,就如见了老虎的小猫般温顺。当下快手快脚穿起衣服,又替白清儿收拾好了,把她双手横抱在怀,匆匆出了浴室。候在门外的芝娘则带着两名丫环进来,服侍陈胜换上一身宽松浴袍。同时更拉开纸门,在浴室内另外间隔出一个小房间。同时铺设好案席,摆上酒菜,供陈胜与阴后就坐对酌。

陈胜大大咧咧地盘膝而坐,斟了杯温热得恰到好处的清酒,举杯道:“阴后接连送上两份厚礼,陈某无以为报,就先敬阴后一杯,略表谢意,请。”仰首一口饮干。

祝玉妍摘下斗笠面纱,不动声色,同样举杯饮酒。烛光之下,映耀出一张教人惊艳的如花玉容。只见她两道秀眉斜插入鬓,双眸黑如点漆,极具神采。顾盼间可令任何男人情迷倾倒。再配合她宛如无瑕白玉雕琢而成娇柔白哲的肌肤,试问天下间有谁目睹过阴后祝玉妍的庐山真面目之后,仍能不生出惊艳感觉?

成名已有四十年。无论如何估算,阴后的年龄至少也已经过了六十。但岁月之流逝,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横看竖看,她都顶多只比白清儿大上几岁,一幅青春焕发的样儿。然而其绰约成熟的风姿,又是那些黄毛丫头们所不可能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