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百味人生》第二期拍摄即将结束, 很快他们就要告别医生这个职业,大家心里都有淡淡的不舍。

“我今天晚上有个夜班,你们不用等我了。”吃早饭时林雅说道。

“巧了, 我们下了手术可能后半夜了,我在值班室凑合一晚。”常松源也道。

马欣彤眨眨眼,“我也要上夜班。”

众人将目光投向溪卿。

溪卿耸耸肩, “可能是医院一开始安排好的吧, 我也是夜班。”

“那泱泱呢?”

默不作声闷头吃饭的迟泱泱举手, “泱泱要和常爸爸一起。”

众人一默。

“泱泱啊……”

大家还想劝一劝, 只是他们再多的话,对上迟泱泱坚定的眼神都不由得咽了回去。

常松源皱紧的眉头缓缓舒展,他看了溪卿一眼。

溪卿没有表示。

“那泱泱今天就跟我一起吧。”

“可是……”马欣彤还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医院的早晨是忙碌的, 护士推着治疗车在病房里来来去去,一刻也不得闲。

看到常松源手里牵着的迟泱泱,医生护士不由皱眉。

带教医生特意将常松源叫到一边, 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们节目组要效果,可肿瘤科是怎么回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怕是大人在这儿待一天都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 你带个小孩子来算怎么回事儿?”

常松源没有因为医生的话生气, 他认真解释:“您放心, 泱泱答应我坚持不下去不会强迫自己。”

带教医生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 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常松源。

常松源心里苦笑,他知道带教医生是好意,可泱泱的意愿别人不愿意也不能违背。

肿瘤科医生经过短暂的会议后开始查房,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乌泱泱的, 病房里的病人、家属心都提起来了。

11床病人躺在病床上, 他瘦骨嶙峋,瘦弱的身体几乎是贴在病床上,脸颊上没什么肉,两只眼睛显得特别大。

他的眼睛没什么光彩,听到声音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眼神空洞麻木。

“医生,我老公不能做手术吗?”11床的病人家属背着病人偷偷问医生。

“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双方老人、还有我们娘三……他要是没了我们家的天就塌了……”家属眼睛肿得像核桃似的,祈求地望着医生。

“哪怕有一丝希望,我们都不想放弃……”

医生没少经历这样的事情,声音不徐不缓,“如果是早期还有可能,可是发现得太晚了。”

病人家属捂着脸,肩膀颤抖。

“可癌症这玩意儿早期没有什么表现,普通家庭怎么可能会专门做癌症检查?我们一家子老老实实勤勤恳恳,我老公一辈子与人为善,他为什么会得这样的病?”

医生沉默。

联盟是新发癌症病例最高的国家,每年患癌人数达上千万,也就是说每年都有千万个家庭因为癌症而破裂。

作为医生他们比病人更希望能解决癌症,然而很遗憾,癌症至今仍是世界性难题。

“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吃……”

病人家属精神几乎崩溃,情绪激动:“我也想让他想吃什么吃什么,可是我们家的钱全给他看病了,为了给他看病我们能卖的都卖了,连双方老人的棺材本都贴进去了……”

“我是真的没办法……”病人家属软软地顺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喃喃道:“我是真的没办法……”

绝望的样子惹得所有人心酸不已。

迟泱泱握紧常松源的手指。

常松源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表情还行,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微微松了口气。

每一个病房每一个病人都代表一个家庭,他们手腕上的患者标识则代表一个家庭即将破碎。

“11床病人是胰腺癌,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了……”有医生感叹,“胰腺癌不愧是癌症之王,这才多长时间病人已经没个人样了。”

“如果是其他癌症早期还有治愈的可能,胰腺癌……”众人叹气,“癌症现在已经是威胁人类生命的疾病,尤其近些年来各种癌症花样百出,癌症病人一年比一年多……”

迟泱泱尽力消化着医生们话中的信息,她忍不住询问,“咱们不能研制一种可以针对、清除癌症细胞的药物吗?癌症细胞和正常细胞肯定有区别,如果能研究出癌症细胞和正常细胞的区别,是不是就能研制出针对癌症细胞的药物?”

众人惊奇地看向迟泱泱。

“常医生,这你女儿啊?”

常松源矜持的点头,“我女儿,泱泱。”

“小姑娘挺聪明的,你说的那种针对癌症细胞的研究各国都在进行,目前大部分都没什么成果。”

“而且即便有,短时间内肯定价格非常昂贵,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人类对癌症的研究,任重而道远啊。”

迟泱泱听的心情沉重。

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号爷爷他们有重要的事情隐瞒着她,而且肯定是关于一号爷爷的身体健康。

迟泱泱思来想去,或许一号爷爷得了什么大病。

有什么病对人类来说特别危险,在目前来说是无解的呢?

不知道为什么,迟泱泱想到的第一个答案是癌症。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在肿瘤科看到的那些病人,想起那个癌症晚期,痛不欲生的奶奶自杀的场景。

所以她顺从本心,跟着常松源来到了肿瘤科,希望能解开脑海中关于癌症方面的封印。

“34床的病人是胃癌晚期,20多岁的大小伙子,刚大学毕业还没参加工作呢……”

病房一打开哭闹声差点把所有人掀了个跟头。

“妈,我求求你,让我死吧,我好痛、我真的好痛……我实在受不了了……爸你不是说你最疼我吗?杀了我,杀了我!”

34床的病人疯狂撕扯着手上的留置针,他的眼睛泛着红,一米八几的大小伙瘦得麻杆似的,跪在床上咣咣给父母磕头。

声泪俱下地乞求父母,他实在受不了了,此时他已不只是胃里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小鹏你别这样,你别这样,你快起来,你别逼妈……”小鹏母亲哭得不成样子,就差跪下来回磕。

“陈鹏!”小鹏父亲咬牙喊出小鹏的名字,想说什么嘴唇却颤抖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从眼眶肆无忌惮流了出来。

隔壁的35床病人拉着被子盖住脑袋,这样的场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

陈鹏痛苦的在床上打滚、歇斯底里的乞求父母杀了他;陈鹏试图偷偷自杀;陈鹏自杀未遂……他悲观地想,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发展到陈鹏的程度,那个时候他就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省得为难家人痛苦自己。

医生们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景,两个实习医生上前将陈鹏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