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荒村祭祀【完】

伴随着院子那边传来的哀嚎声,闲乘月走到了蒋忠旭面前。

蒋忠旭僵在那,脸上的笑终于挂不住了,嘴角抽了几下,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宿砚就在闲乘月身后,眉眼微弯,眼底是掩不住的幸灾乐祸和嘲讽。

任务者们左右看两眼,终于有人小声劝道:“我、我们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就不要起内部矛盾了吧?有什么矛盾等任务完成了再解决,怎么样?”

但也只有一个人敢说,其他人都紧紧闭着嘴。

梁舒抓着林敏的手,想起了第一天晚上死的人,那些人里有两个还跟她说过话,有个女生叫周琳琳,跟她一样大,大学学的是英语专业,毕业要去外企上班,父母兄弟都是农民,好不容易供了一个大学生出来,她身上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周琳琳很相信蒋忠旭,梁舒看到进屋子之前,周琳琳跟蒋忠旭说了好一会儿话。

然后……周琳琳就没能看到第二天的太阳。

之前梁舒也没多想,而且她跟周琳琳也没什么感情,周琳琳没了,她除了同情就是害怕,怕下一个是自己。

但如果周琳琳本来是不用死的呢?

如果周琳琳不被蒋忠旭骗,是不是就能好好活到现在?

这个念头一直在梁舒脑子里转。

闲乘月不知道其他人心里在想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站起来。”闲乘月低头看着蒋忠旭。

蒋忠旭脸色黑得能滴水,他抬头看向闲乘月的脸,恨得眼睛都在冒火。

“闲乘月,你别真以为自己能为所欲为。”蒋忠旭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闲乘月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比如现在,闲乘月让他站起来,其他人都认为他非站起来不可。

然而闲乘月懒得跟他废话,既然蒋忠旭不愿意站起来,那把腿换成手也可以。

陈炜坐在门槛上,眼睁睁看着闲乘月微微附身,然后抓住了蒋忠旭的手腕。

似乎只用了一秒的时间,刚刚还蹲坐在地上的蒋忠旭忽然倒在了地上。

就只是一秒而已。

闲乘月就已经收回了手。

甚至没人看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蒋忠旭在地上蜷缩着,额头冷汗涔涔。

闲乘月重新站直,依旧是跟之前没有区别的冷漠:“都安静点。”

陈炜看着闲乘月坐回椅子上,还给自己搭上了被子,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这下整间屋子真就没人敢说话了。

只有蒋忠旭压抑的呼痛声,陈炜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宿砚。

宿砚还是坐在闲乘月旁边,察觉到陈炜的目光之后冲陈炜微笑,露出了一点白牙。

陈炜忽然打了个哆嗦,移开了视线。

陈炜一晚都没有睡,他也睡不着,他鼻尖萦绕着那股腐臭味,空气中弥漫着潮气,外面的树叶被晚风一吹,发出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偶尔还能听见忽然放大的虫鸣,湿气爬满了他的全身,院子的方向一直传来哭嚎声。

无数种声音交杂在一起,让陈炜即便闭上眼睛,脑子也极度亢奋。

夜晚的时间过得比想象中更漫长,尤其是静待时间流逝的时候,陈炜偶尔会抬头打量屋里的其他人。

这个时候能睡着的就真的只有闲乘月了,连宿砚都维持着坐姿,时不时还给闲乘月拉一下要滑下去的被子。

这让陈炜好受了一些,宿砚也害怕,那他睡不着也不丢脸。

天亮的时候,陈炜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光线越来越亮,院子那边的声音在半夜就已经停了。

这个村子悄无人声。

陈炜一转头,发现闲乘月已经站起来了,他的脸色比熬了一整晚的任务者们都要好得多,闲乘月没有看陈炜一眼,直接走出了村长家的大门。

宿砚就一瘸一拐的跟着闲乘月身后。

任务者们,包括断了一只手的蒋忠旭也沉默的跟了上去。

有人哆哆嗦嗦地问:“天亮了,我、我们怎么出去?”

“我、我以为天亮了,我们就该出去了。”

“难道还要待在这儿吗?”

有人小声抽泣,有人紧咬着嘴唇,他们无望的看着这个村子,难道他们就要一直留在这儿吗?

林敏也害怕,她跑到宿砚身边,看了眼宿砚,宿砚朝她摇了摇头。

林敏低下头,安静的走着。

走了几步路,终于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高喊道:“我们要去哪儿?这是往院子走的路!院子里都是村民!”

“为什么还会回那个院子?昨晚里面还有怪物!”

“我、我不去,我不想去,好不容易逃出来……”

有人停下了步伐。

蒋忠旭也停了下来,他阴沉着脸,托着自己断了的手,脸上的表情却逐渐变得柔和起来,他声音轻柔地说:“既然闲乘月有把握,我们就跟着他吧,过去看看也没什么,就算有危险我们也不是打头的人。”

这番话安抚了停下脚步的几个人。

对啊,闲乘月走在最前面,就算出了事也有闲乘月拖延时间,他们是能跑的。

蒋忠旭眼睛眯了眯:“如果能出去呢?对不对?”

距离院子越来越近了,闲乘月停在了院门前,宿砚和林敏都站在他旁边。

林敏看着这扇厚重的木门,悄悄的咽了口唾沫。

如果村民还在里面怎么办……

村民是会杀人的……

她转过头去,发现其他人都跟他们刻意保持着一段距离,她身上忽然就冒出了鸡皮疙瘩,林敏的腿动了动,她也想往后退一步。

就在她要动的时候,宿砚忽然低头。

林敏僵在那儿,她顿觉尴尬,还有一股无法忽视的羞耻。

宿砚轻勾嘴角,不再去看林敏,而是转头看向闲乘月。

闲乘月已经拿出了钥匙,钥匙插进锁眼里,这种没有上过油的笨重老锁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扭开,还得防止钥匙断在里面,闲乘月慢慢捅开,轻轻一转。

“咔”地一声,锁开了。

闲乘月伸手,门缓慢的向两边打开,阳光落在闲乘月的头上、肩上。

他背对着所有人,率先走了进去。

“闲哥!”宿砚甚至没来得及朝院内多看一眼就踏了进去。

他们跨过门槛的那一瞬间,空间有片刻扭曲,像是被火焰燃烧的空气,有奇怪的波浪。

林敏咬了咬牙,也迈了进去。

“先别进去!”蒋忠旭忽然喊道,“有危险怎么办?!”

陈炜看了眼蒋忠旭,一咬牙,迈过了门槛。

但其他人却不敢轻举妄动,如果就像蒋忠旭说的,有危险怎么办?谨慎一点总不是坏事。

梁舒咬着手指关节,她不想再等了,反正留下可能也是死,进门可能也是死,前后都是死,不如跟着闲乘月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