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页)

“人,我可以帮你们抓到,哪怕在必要时刻,用我做饵。”

梁铭正欲接话说什么。

“但危急关头,请务必先保岑浪。”

岑祚舟却已经起身,双手端系西装扣,面对梁铭,素来高贵自矜的男人稍稍弯腰,鞠下一躬,言辞虔诚,

“这是作为一名父亲的请求。拜托了,梁警官。”

日后,

壹浪集团主楼大厦,

岑祚舟召开百名记者新闻发布会。

财媒与上流圈内无人不晓,岑家人一向偏爱低调行事,平常必要时期的记者发布会皆以壹浪的名义召开,会议声明负责人也全部由公关部职业发言人全权安排。

距离岑家人上一次接受采访,

大概是岑祚舟升任,

当时由岑老爷子亲自召开记者会。

故此,当得知本次新闻发布会由壹浪现任执行总裁,“港厦首富”岑祚舟亲自召开,整个财媒届都难掩振奋状态。

近乎从日前得到消息,便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有几家已经开始暗中蹲点。

为了能获取第一手现场报道,各家媒体纷纷扛起堪称“家底”的精良设备,派出最优秀的前线记者。

不过半小时,会场已被围剿得座无虚席,连同阶梯过道与走廊都挤满了机器。

简直是采访场面的空前盛况。

“自新历1月1日起,壹浪集团执行总裁将不再由我本人担任。”

岑祚舟立于高台,嗓音平稳。

而他精短简洁的一句话,

犹如一颗富有毁灭性杀伤力的炸弹,

轰然震响整个会场。

底下百名记者哗然燥起,低语窃窃,白光频频烁闪交替快门声,很快又被台上的男人所压制,见他疏傲睥睨地低眼,听到他宣之于众第二则消息:

“经由董事会一致商讨决定,壹浪集团新任执行总裁将交予岑家长孙,岑浪。”

又是一场骤然喧嚷的浮响。

这时,有记者举手提问:

“请问岑先生,据您所说此次官宣接班人由董事会一致商讨,那么请问前任壹浪总裁,也就是您的父亲对此抱以什么样的态度呢?他是否也支持您此番决定呢?”

岑祚舟慵懒掀眼,略微前倾身体轻捏桌麦,口吻不咸不淡地回应:

“这个问题,你不如亲自问我父亲。”

尾音落掷,

“嘭”声响起,会场侧立的双扇雕花木门被两侧警卫员对向拉开。

人群立刻清让出一条路。

是岑老爷子亲临现场。

小姑岑璋推着轮椅,左侧是老一家,身后跟着老二一家。

右侧是杭露侬扶着老太太。

一家人整整齐齐到场,不必过多发言,不为别的,只要他们出现在这里,就代表对岑浪绝不动摇的肯定。

媒记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人,没有谁还敢多此一举再去真的向老爷子提问那些蠢话。反倒是杭露侬的出现,瞬间激起了现场记者的八卦因子。

“杭女士,近期圈内一直有您将与岑先生预备复婚的传言。请问您今日与岑家人一同前来,是坐实了这则传言吗?”

台上岑祚舟撩眼望向她,并未急于开口替她解围,反而秉持一种观望姿态,他沉默的行为是对杭露侬绝对信任的表现。

杭露侬也在此刻抬睫,瞥他一眼,随即撇回视线后,不慌不忙地接过话筒,

“我想这应该不是一场明星发布会,在座各位也并非娱记,所以涉及私人感情问题,很抱歉,无可奉告。”

“不过,既然话筒交到我手中,那就请允许我再多说一句。”

她仪态大方地弯唇,

“岑浪年纪还小,羽翼未丰,少不更事,未来希望各位不吝赐教。”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带点半玩笑地语气,轻声调侃,

“但,别欺负我儿子,有什么事冲孩子他爸去。”

台下瞬间荡开浅浅笑声。

而这之前细碎泄露的,有关岑浪并非岑祚舟亲生独子的谣言,不攻自破。

这也就是,

岑祚舟提前召开新闻发布会,提前宣布退任的原因。他为岑浪铺好了前路。

甚至连岑浪也并未事先得到父亲的通知,而是通过手机弹入的一则则刷屏式头条新闻,得知自己将要继承家业。

这是岑祚舟第一次,

没有与岑浪事先商量之后,便直接替他宣布的决定。

不过,这不是岑浪在这天夜晚开车来到公馆,冲上书房找岑祚舟的原因。

“啪”地一声,

岑浪将一份文件甩在岑祚舟面前,半垂着眼,极力平复了下情绪,冷声问他:

“爸,这是什么?”

岑祚舟斜瞥一眼,头也不抬地继续签署文件,嗓线平淡:

“怎么,做律师的没见过遗嘱么?”

“见过,但没见过您这个年纪就立遗嘱,还把遗嘱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儿子的父亲。”

岑浪每年的生日,作为父亲,岑祚舟从没有一次少过礼物。小到机车、跑车、游轮,大到在他留学的国家买下一座岛。

他们父子平日联系不算紧密,

与这世上大部分父子的相处模式大同小异,一年半载见不上几回,一连两个月也不通个电话,微信聊天更加没有。

唯独岑浪生日,哪怕他那些年在国外游学,岑祚舟也会特意抽出时间。虽不会陪他度过一个完整的生日,毕竟岑浪更喜欢跟朋友一起游玩享乐。

但礼物方面,岑祚舟一定亲自送到。

而岑浪也习惯了父亲送来那些大大小小的礼物,日子久了,经常到了第二年生日,才想起上一年的礼物还不记得拆。

若非下午跟时眉在后院围炉煮茶,被她发现偶然发现这份文件,岑浪大概永远想不到,自己的父亲居然身体完全无恙的年纪一早立好了遗嘱。

甚至时眉还发现,这份遗嘱上印有遗嘱公证处的公证章。

也就是说,

这份遗嘱具有绝对的法律效益,

岑祚舟是认真的。

“您要提前退下来,没问题,我既然答应了您顶起壹浪我就一定做到。但是爸,您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岑浪抬手抚了抚后颈,尝试保持冷静,之后双手撑在桌沿上,重复

问道,

“到底有什么,是我这个做儿子不能帮您分担的?”

“没有。”岑祚舟闭口不谈,“遗嘱而已,早晚的事,你没必要小题大做。”

书房的气氛转瞬冰结。

直至墙上挂钟游跳过四分之一个圆周圈,那是针扎一般难熬的时间。岑浪倏尔松动紧抿的唇,在开口询问这个问题之前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他看着对面的父亲,说:

“上次回璞园,爷爷让我记住,我是岑家堂堂正正的长孙,是壹浪名正言顺的传承人,说我永远都是岑家的人。”

岑祚舟徒然顿滞笔尖。

“但如果我真的是,如果我原本就是,那么爷爷不必刻意强调这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