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解救你。”

“还是,上了你。”

“……”

这是一项非常不道德的选择题。

或者,这算不上一道题。

这是诱惑的引。

“我再说一次。”岑祚舟扣紧她的手腕,眸色深沃,嗓音郁哑挂冷,命令,

“出去。”

尽管他的呼吸难以平稳,短促,微重,急而沉,带点低低迷迷的喘。

但他情绪十分镇静。

不焦灼,不凌乱,决不染指荤膻。

当然,外力药物的催发一定让他产生非常大的变化。他线条明晰的眉骨紧皱,浓凌锋利的眼尾玷污猩红,血丝错缠敷密,气息起伏不紊,声线虚哑。

他们贴靠的那样近,

她感受清晰。

只不过,岑祚舟太会隐忍。

纵使欲望当头,连氛围都浓烈得黏稠,几乎算得上天时地利人和的这一刻,他依然懂得如何牵制眼前这个女人。

只要他表现疏离。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他真的动怒,他不惯着她,杭露侬就会听话。

事实证明他真的很懂她。

“好啦,我开玩笑的。别生气,情绪波动是会促进血液流通的,当心你体内的药被进一步吸收。”

杭露侬后退半步,从他掌中抽手出来,放松语气,低头从斜挎包内取出一瓶药,倒在手心一粒递至他唇边。

扬扬下颚说:“缓释片,嚼的。”

岑祚舟低睫瞥了眼,没出声,伸手正欲从她指尖接过药丸,却反被她躲开,他拧眉挑眼,眸底落入疑惑。

杭露侬头一歪,食指点点他的下颌,弯眉要求他:“张嘴,我喂你。”

“别乱来。”男人咬牙警告她。

岑祚舟知道,他必须尽快赶走她。因为他如此分明地觉察到,血液泵搏的流速正悄然激增,愈渐迅猛,由内而外地擦燃炙烤。

再这样下去,

他很快会在这场抗争中溃退败北。

毕竟杭露侬不是别人。

就算不用药物,

他也可以分分钟为她情动。

杭露侬又将药丸往他唇边抵了抵,昂起下颚,轻轻挑眉,奚落他:

“到底要不要?”

岑祚舟垂着眼抿唇,良久后,他不再迟疑,稍稍低头,薄唇凑近她细瘦冷凉的指尖,含咬住那粒黄色药丸。

然而——

在他刚刚将药丸卷入口中。

杭露侬忽然抬手抚上他肩侧的硬挺西装,一把将他推按到落地窗前,随即整个人无比放肆地狠撞上去。

岑祚舟忘了,人是会变的。

女人尤其是。

女人紧缠束勒的腰封,就那般不管不顾地,磕碰在他皮带的金属搭扣上,撞出一声伶仃清脆的细响。

这之后,她没有离开。

水红色后开叉一步裙勒裹女性纤瘦的腰肢,细弱丰盈,软若无骨,与他身上精致端肃的暗纹西装抵靠交叠。

这是完全不妥当的接触。

绸裙与西装,曲弧与周正,风情与禁欲,红与黑。当一切鲜明对比的反义被框入同一定格中,不匹配的情感色彩就变了味,荷尔蒙招摇升腾,极限张弛。

岑祚舟低头皱眉,此刻,他的感官过分敏锐。

进入神经血管的药物在此施展攻势,理智被劫持,恶劣因子准星锁定他的抑制力,释放那些蠢蠢欲动的声音。

比如,

破坏性的冲动,

比如,就地施加暴戾。

而他之所以还能迅速出手,拉开一点彼此的距离,是他在这足足半分钟的时间里,几乎用尽绅士礼教来与人作为动物的本能,进行抗争。这样努力,又这么徒劳。

可杭露侬,才不会体谅他的挣扎。

趁他低头,趁他喉结滚动的这一秒,她大胆地凑过去,搂住他,用力贴上他的唇。

岑祚舟瞬即僵滞在原地。

不过。

这不是吻。

杭露侬不是在亲吻他。

而是咬住他的唇,舌尖探进去,蛮横勾缠他,灼热的软腻激惹他,为他制造虚假的甜蜜幻象。在他根本无从觉察时,

——从他口中卷走那粒黄色药丸。

然后是她先停下来,离开。

从来矜骄寡欲的男人居然尚有贪想,似乎渴望,深眸晦淡地眯起,不自觉继续追逐她的唇。

杭露侬很快回应他,迎合性地赏给他一个无声的唇吻,眼梢微弯,浮淌出阴柔美丽的笑意,温柔又残忍地说:

“阿舟,很抱歉,我骗了你。”

“骗我什么?”岑祚舟半敛着眼睑,不看她,声音沙哑得喑沉,近乎失真。

杭露侬没有立刻回答他。

她齿尖用力,咬碎嘴中的药丸,发出几声闷脆的响,咀嚼吞咽。

岑祚舟一瞬意识到不对劲,抬手掐住她的脸,冷下眸,放开她嘶声逼问:

“说话。”

杭露侬舔舔唇,凝向他的视线裹藏奇妙的动荡,耐心解释给他听:

“缓释片是白色的,药片。”

岑祚舟甚至不必仔细回想,

也该知道,

她刚刚嚼咽的,是黄色,药丸。

是跟他在夜宴上被下入酒中,一样的东西,同样的助兴药效。

“解救你,还是上了你。”她在今晚第三次执着于这个问题,与他对视,“我说过我很挣扎,我不

知道该如何选择。”

杭露侬弯起嘴角,眼波亮闪闪地直视他,抬手抓拢几下长发,手法熟稔地扎起高马尾在脑后。

继而双手绕去后颈,摸索到拉链一寸寸缓慢拉下,唇瓣张合,说:

“所以,我把选择权让给你。”

她在这时转过身子,背对他,黑色紧身针织衫仿似开裂一道竖痕,随她刻意拉拽袖口的力度向两侧挣开。

她站姿笔挺,黑色衣料之间解露皙白单薄的脊背,肌肤细腻,肩胛纤细曼妙,身线玲珑婀娜,双侧蝴蝶骨恰似未及震颤舒展的翅翼,嵌落阴影。

如凝霜的冷月跃出黑潭,刺入他眼底,很煽情。

“现在,你要怎么选?”杭露侬微微侧眸,后退,佯作体贴地征询他,“帮我拉好它么,还是,拉下去。”

岑祚舟咬紧牙关,下一刻伸手箍紧她的手臂,施力一扯,彼此站位旋即调换,杭露侬被他反攻压抵在落地窗前。

他一只手掌揽住她,隔开她的背与玻璃的冰冷温度,腕骨一个用力,将她踉跄勾进怀里,掌温灼烫,令她发颤。

“你根本没带解药来,是么?”

岑祚舟视线颓靡,落在她脸上。

“你在赌。”

他口吻微嘲,又笃定。

“是,没有解药。”她承认得很快,“我押上人生的全部,跟你赌。”

赌他对她有欲望。

赌他的意志力在此刻抗不过欲望,

赌他会崩塌。

“还有十分钟,药效发作。”杭露侬就是要赌他,如果此刻是她备受折磨,如果无比难捱的人是她,

“我赌你不会放任我痛苦。”

岑祚舟单手桎梏她修美的颈项,迫使她昂起头,拇指指腹缓缓磨蹭她脆弱的血管动脉,丈量她旺盛泵搏的生命力,如同她外放的情感,丰富又盛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