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二龙论政说千古(第2/3页)

“啊!”明宗皇帝本是明君,这一听,顿时脸色大变,却是领悟其中奥妙了。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心不乱,是以圣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无为,则无不治。”方信颂读老子道德经文,却深深明白其中要意:“古能千寿之国,实是读书人少,而治国久安也,老子的确看得彻底,明得彻底,如果推行治国正道,传播文教,虽可教化人心,也使人开智了,此是王朝覆灭之根。”

教化人心是洗脑,有利统治,可是如果立在统治者的立场上,这渐渐开智,就大不妙了,所以长远来说,对统治者得不偿失。

“那何以策之?”明宗皇帝脸色大变,连声音都哑了,问着。

“也有下策,就是科举,所谓的科举,实是让民间读书人,能有个进仕的途径,以安其心,我已经说了,士以仕为天,如不得仕,必生怨恨之心,太平时还好,一旦有事,必乱国亡天下!”

说到这里,方信想起了宋朝政策,说着:“再进一步,就是善待士人,开榜取士多取人员,而扩大官员编制,宁可多养官员,不可使之外流,而成为敌方之才。”

宋代的科举放宽了录取和作用的范围,官制也膨胀了数倍,实是为了这个目的,有宋一朝,士大夫很少投靠金辽(这也是为什么有南宋的原因),而且很少投靠起义军。

后世小子无知,总觉得宋朝的弊端是官僚机构膨胀,又有大批无用的屯兵,拼命想削政减官精军,哼,果是竖子不足为谋。

明宗皇帝听了,想了想,说着:“这是好策,可是必使朝廷支出甚大,与民间来说,赋税也必重,只怕久久,朝廷难以承担。”

“恩,就是如此,就是如此!”方信点头说着:“而且,朝廷再放宽官位,也难以满足日益增大的读书人阶级,所以这也是治标的下策!”

“朝廷享国日久,皇室、贵族、大臣子孙繁衍,他们必优先占有仕途空间,久久,上层滴水不漏,外人难以进入,上位空间越来越狭小。”方信摇头叹息地说着:“虽然有科举制,名义上,以才录人,可是你看列朝本朝,原本官员子弟,总比寒庶子弟要有许多优处,久久,有志有才之士,不得伸展,士不得仕,必有怨恨,而生离心,一旦皇朝有变,这等人就是造反骨干。”

“这是一处,还有一处,既然粥少僧多,那为了争夺上位空间,就算朝廷三令五申,严厉禁止,也禁止不了结党而争的事。”

“所谓党争,就是官员结成党派,为争取政治利益互相攻击,这争权夺利,不是一人一门之事,更是牵连数以千计的人员,以及后世子孙的仕途空间,所以必惨烈无比。”方信说到这里,想起宋明的党争:“一派如是跌下,不但当事人罢官贬职,连带一大群人,更是祸及子孙,以后子孙都难以在仕途上有大的发展,这争,就不以一人一心而改变,而缓和了。”

宋的党争,断送了变法,并且延续到南宋,祸端百年。

明后期,东林党与浙齐楚党,以至发展到后来与阉党的纷争,为最终导致了明朝的灭亡埋下了深深的伏笔。

这场几十年间的战斗,无论举什么为国为民大义凛然的牌子,其实上就是为同党,为后世子孙,争夺仕途空间,这从日后东林党控制南方科举,非东林党人难以中举,就可以清晰地表现出来了。

方信非常看不起的,就是当时在地球上,有种叫“贤人”的作者,就写着党争,全部是为国为民大义凛然,只是路线不同罢了,本心还是一样,这实是可笑之极,小资之人的才学,几如萤火,不足以论政。

一旦党争,就是争夺生存空间,在最宽容的宋朝,这失败,也要祸及数代子孙,这是何等惨烈?那容得几分仁慈和大义在里面?

明宗皇帝到底受到时代局限,听着方信解剖如流,决千古事于掌握之间,不但变色,而且也大起敬心,问着:“既然如此,那有什么办法解决?”

“其实中策也很简单,国寿之事,无非空间,若能夺得一片新的国土,迁移过去,下可解决大批黎民生存,上可安置大批官员,这是开源之法。”方信平静地说着:“如能控制,实可延寿,只是国土如是太大,就无法控制,要不分封,要不就鞭长莫及,也大有弊端之处。”

“天地之大,只此一片陆地,何处寻新土?而且就算有着新土,分封疆土的话,虽当时人口稀少,但是数代之后,只怕成为朝廷祸端。”明宗皇帝出于集权皇帝的本能,却是否定了此法。

方信暗中一叹,就从这点,就可以知道,为什么自唐以后,历代皇帝就不再开疆辟土了,中国大帝国,本已经达到技术有效控制的极限,再远就鞭长莫及,出于皇帝的本能,宁可荒芜不取,也不肯让人封疆裂土威胁朝廷。

但是,你不取,你不封,也自有人崛起,这也是唐后金、辽、元、清胡族崛起入主中原的原因之一。

而西方却无处弊端,大航海大殖民,一时间,无论上至贵族国王,下到百姓,都获得了空前的空间,而莫定了数百年西元大盛的气数。

方信知道如此,就对中策开疆辟土不说,而且,此世界也没有地方再开辟了,因此就说到上策:“上策,朕已经实行了。”

“太祖神武英明,儿孙却是不知,还请明示。”明宗皇帝恭谨地说着。

“《春秋王制》有言,自古有四民——有士民,有商民,有农民,有工民,农为国之根本,大是不错,可是若是农土有尽,无地可耕,却可使之多工民、商民,也可糊口,这使下民有空间安身立命养家,有此,可多增国寿也!”方信说着:“仁者,利之大也,朕之六书,也曾有记录。”

“原来如此,太祖高瞻远瞩,立意却在此处,不知这工商二民,可容多少百姓?”明宗皇帝问着。

“一倍。”方信含有深意地说着。

虽然心中还有些怀疑,明宗皇帝还是恭维说着:“此策就可再延国三百年矣!”

方信摇头,说着:“虽说如此,能延寿百年就了不得了,先前,朕说过,皇室、贵族、大臣子孙繁衍,他们必优先占有仕途空间,而朕立家法,使贵族和王族多蓄商产,虽然这少不了豪取强夺之事,但是却有着士大夫阶级的制约,虽官僚资本血泪斑斓,但是也可使进程,大体进行下去,前后或许能延寿百年。”

“再说读书人日多之事,士以仕为天,这官府朝廷,却无论怎么样也容不得日益增多的士子,这不是什么贬低士族就可以解决,朕希望,在皇族和贵族多掌商业之时,能改变一些商人低贱之气,而能使一批士子,转为商途,这贵字没有,富还是有的,也可缓其怨望,以解燃眉之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