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迷茫(第3/3页)

方信听了只是一笑,说着:“亦书表哥已经是秀才了,再进一步也是可以,只是读书这事贵细,当从防微杜渐处着其心,又至诚心实意之处见工夫,过上几年就可以成的。”

说完,谢云川点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忧郁,说着:“的确如此,你如不是郡王,这进士是逃不了——只是现在世道多变,就算考上了举人,也为知前途怎么样啊!”

科举考试,以圣贤经书为纲,以六书为目,这考了二百年了,可是随着蒸汽机的发明,工商业发达,贵族势力越来越膨胀,整个社会已经超越农业社会的范围,因此出现了无数的新情况。

这朝廷这世界,日新月异,有识之士早已经意识到,原本的学术,就算强调了世上法——利者仁之大矣,也很难追上复杂的情况。

这科举,似是越来越衰退了,并非是朝廷的问题,而是学术跟不上时代,自然出现沉暮的气息了。

比如说百年前,方信当这郡王,那舅舅见了要磕头,还要回禀,那容得现在这样有失尊卑的气氛,可是现在,这也成了某种常态了。

天下总有着有识之士,这谢云川也算一个,方信对他的担忧只能哑然失笑,说着:“舅舅,你太担心了,谢家有着万亩良田,商行也开了六家,亦书表哥已经是秀才了,再进一步也是可以,就算不中举不当官,当个太平学者也是不错,难不成就养不活了?”

“哈哈,说的也是,亦书是我儿子,我看得明白,他就算不能发展,也守得住家业,既然守得住,那我谢家就算坐吃五辈子都吃不光……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惜的是你才对了,哎,堂堂一个郡王,年俸才三万银圆,而且拿到手还要打个折扣。”谢云川惋惜地说着。

身为郡王,勉强能让府内开商行,科举、当官、出将,都是不行,在谢云川看来,这个聪慧的外甥就这样浪费了,实在可惜——如果他是我的儿子就好了,他这样想着。

方信淡然一笑:“天下享国二百六十年,这太祖传下的子孙就有三百万之多了,君子之泽,五世而斩,虽然有着一代只有一代铁帽子王的制度,又有着嫡子减一等,其他减二等的袭爵制度,但是朝廷负担也很重,有这三万银圆拿,已经不错了,以后总要我们自立才是了,有着世袭郡王的帽子和权利,富甲一方难说,但是满足府邸需要还是有的。”

“说的也是!”谢云川感慨地说着,看了看天色,发觉又快上午十点了,不禁失笑说着:“一转眼就聊了一个时辰了,我就先回去了!”

“那我送你到二门。”方信说着。

谢云川也不推辞,这郡王府,现在也就这样了。

闲适散步,花园里开了小湖,柳树垂丝如雨,绿色新嫩。

但是才走了几步,突地外面一阵喧闹,方信才一皱眉,突见一人匆忙而进,说着:“王爷,王爷,有天使到!”

方信一惊,一喜,心中浮现出一丝丝又苦又甘的味道。

谢云川却是变色,这天使前来,本应该早早通知,如此行事,不知何意。

方信就吩咐说着:“请天使在二门稍等,等孤换了正服摆了香案再出来受旨!”

说着,就转身而里,自然连忙有人伺候着。

方信匆忙换过了蛟龙袍,戴上郡王的三颗东珠,到了二门,就见得外面甲兵一批,而且还持着火枪,想必是朝廷新换上的火枪兵了。

中门上已经摆了香案,府邸里的人都跪了一片,正常旨意,都有预告,这种突然其来的旨意,按照惯例,要不就是大凶,要不就是大吉,可是自家的王爷已经是郡王,还有什么可加恩的?

而且还有大批皇帝侍卫军前来,莫非是抄家的?就这一想,所以跪着一地人,个个脸色大变,冷汗淋漓,全身颤抖。

片刻,二门大开,方信穿着王袍,到香案前跪下,这太监就正中面南站定,口称:“圣旨下,昌图郡王接旨!”

众人急忙山呼万岁,三呼之后,闭住了呼吸,就听这个太监读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昌图郡王李维元,谨法祖德,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封为皇太孙,受旨之日立为国之储君,立日上京——钦此!”

这道旨意一出,所有人顿时傻眼了,个个呆如木鸡。

这公公却不理会,放下代表天子的旨意,他连忙上前,向着方信笑着:“太孙,您请起,哎呀,小臣内监八品冯峰拜见太孙。”

说着,手一挥,后面一对对侍卫、侍女上前。

奏着细乐之中,捧着紫炉焚着御香,拥戴着黄金御伞过来,又捧着太孙的御冠玉袍上来,后面值事太监也捧着各式仪仗,一队队过来拜见,最后面,是八个太监抬着一顶金黄御舆,这正是太子的礼舆。

方信瞟了一眼谢云川,再是怎么样聪惠从容,这时他也怔怔地跪在那里,似乎如在梦中,方信也不理他,回去扶起了自己母亲。

一扶上去,母亲死死抓住他的手,说着:“我不是在作梦罢!”

“母后,这是事实,不过您还是先去回去休息一下。”方信幸亏母亲年轻力壮,现在才三十,不然一时激动出了事也可能。

方信从容地回过来说着:“圣旨说立刻起程回京,不知可容我一些时光?”

“太孙,圣旨要当日起程,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太孙在日落前起程,哪怕上了船上就可,我等恭侯就是。”冯峰恭谨地回答地说着。

方信点了点头,跟着回去,到了里面,先命人上了茶,也不说话。

太妃喝了茶,才渐渐地定下神来,她不时望着儿子,似乎在确认是不是事实,等了片刻,才叹地说着:“当年我生你时,就感觉日月投怀,金龙在体,你父亲叫我不要多说,也免不测之祸,想不到今日应了。”

方信安慰了半小时,等母亲平静下来,也说了些话,才说着:“母亲,时间不多,容孩儿先把府第安排好。”

“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太妃终于镇静下来。

方信就一一安排下来,等安排好了之后,外面传来声音:“太孙,时间不早了。

方信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母后,孩儿去了。”

太妃突地流下泪来,说着:“去吧!”

方信再磕一个头,起身,才出门,外面奏起大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