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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其他的改造措施,很多尚处于试验阶段,仅在一小部分发育体身上测试,看是否能产生什么优势。要是有优势,改造措施就会在特种部队内广泛应用,列入殖民防卫军普通士兵的下一代升级方案候选清单。要是没有,改造措施随着试验主体消亡。

特种部队的士兵在二十九天内长成人类新生儿尺寸;只要容槽的新陈代谢管理不出错,十六周就能长到成人尺寸。殖民防卫军尝试过继续缩短发育周期,结果导致新陈代谢热量过大直接烤焦了躯体。要是DNA转录出错,胎儿没有流产,躯体就算不死也会患上癌症或出现致命突变。十六周,DNA的化学稳定性已被推到极限;在十六周结束后,发育容槽让一种人工荷尔蒙流遍躯体,将新陈代谢拉回普通水平。

在发育过程中,容槽会训练躯体,增强其力量,让未来的主人一醒来就能使用。大脑内,脑伴协助形成一般性的神经通道,刺激各个器官的控制中枢,减轻意识从无到有的困难。

对于大部分特种部队士兵来说,现在只剩下所谓的“出生”了,也就是灌注过程,接下来他将迅速而(一般而言)顺利地开始军旅生涯。对于某一名特种部队士兵来说,还剩下一个步骤需要完成。

斯奇拉德朝技术员打个手势,他们忙碌起来。威尔逊把注意力放回设备上,等待开始传送的信号。技术员示意准备完毕,威尔逊把那个意识送上路。机器轻轻嗡鸣,容槽里的躯体一动不动。过了几分钟,威尔逊和技术员讨论几句,又和罗宾斯说了几句,罗宾斯走到麦特森身边,说:“完成了。”

“完成了?”麦特森望向容槽里的躯体,“看着没什么不同,还像是在昏迷。”

“还没有唤醒他呢,”罗宾斯说,“技术员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唤醒他。唤醒特种部队的士兵很简单,把脑伴切换到意识融合模式,让士兵在建立起意识之前能有个临时自我感。但这具躯体里已经有个意识了,他们不想打开脑伴,以免引起意识混乱。”

麦特森哼了一声,他觉得这个点子很好笑。“别打开脑伴,就这么唤醒他,”他说,“假如真是布廷,我可不喜欢他头脑混乱。我要他交代问题。”

“是,长官。”罗宾斯说。

“要是成功了,他一醒来就会知道他是谁,对吧?”麦特森问。

罗宾斯望向威尔逊,威尔逊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威尔逊耸耸肩点点头。罗宾斯说:“我们觉得是的。”

“很好,”麦特森说,“我希望他一睁眼就看见我。”他走到容槽前,把自己贴在没有意识的躯体面前。“叫他们唤醒这个龟孙子,”他说。罗宾斯对一名技术员点点头,技术员伸出手指,猛戳她一直在摆弄的控制台。

躯体抖了一下,完全是人们在半梦半醒之间忽然感觉自己正在坠落时的反应。眼皮忽闪抽搐,突然睁开。双眼左右扫视,似乎有点迷糊,视线最后落在俯身狞笑的麦特森脸上。

“好啊,布廷,”麦特森说,“看见我吃了一惊吧?”

躯体拼命把脑袋凑近麦特森,像是想说什么。麦特森非常配合地弯下腰。

躯体放声尖叫。

斯奇拉德将军走出灌注室,在厕所里找到了正在撒尿的麦特森。

“耳朵怎么样了?”斯奇拉德问。

“这他妈是个什么问题啊,”麦特森面对墙壁说,“你试试让个白痴冲着你耳朵大叫一声,然后再来跟我谈感受。”

“他不是白痴,”斯奇拉德说,“你唤醒了一个新生的特种部队士兵,而且没有开脑伴。他毫无自我感,只是做了每个新生儿都会做的事情。你还能指望什么?”

“我指望他是查尔斯·他妈的布廷,”麦特森抖了抖那话儿,“你没忘记吧,否则我们为什么要培育容槽里的那个小王八蛋?”

“你知道不一定能成功的,”斯奇拉德说,“我告诉过你,你的部下也告诉过你。”

“谢谢你的提醒,”麦特森,他拉上拉链,走到洗手池前,“这场小冒险只是浪费了许多他妈的时间。”

“他仍旧可能有用,”斯奇拉德说,“意识也许需要时间浮现。”

“罗宾斯和威尔逊说他只要醒来,意识就在躯体里了,”麦特森在龙头底下挥着手说,“该死的自动龙头!”他最后干脆用一只手包住感应器,水终于流了出来。

“这是我们第一次尝试做这种事,”斯奇拉德说,“罗宾斯和威尔逊也许搞错了。”

麦特森一声冷笑:“没有‘也许’,斯奇拉德,他俩确实搞错了,但错的地方和你说的不一样。另外,在等待他的‘意识浮现’期间,你还打算派手下照顾一个发育完全的成年婴儿吗?我猜你会说‘不行’,反正我他妈的肯定不帮你养。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麦特森洗完手,左顾右盼找纸巾盒。

斯奇拉德指着对面墙壁说:“空了。”

“唉,不想都知道,”麦特森说,“人类能从DNA制造出士兵,却记不住厕所里是要放纸巾的。”他使劲甩手,把剩下的水擦在裤子上。

“先不提纸巾的问题,”斯奇拉德说,“你难道要把这名士兵让给我?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打开他的脑伴,让他尽快加入训练小队。”

“急什么?”麦特森说。

“他是一名发育完全的特种部队士兵,”斯奇拉德说,“虽然我也没那么着急,但你很清楚特种部队的周转率有多高。我们永远缺人。就这么说吧,我有信心断定这名士兵最后应该能派上用场。”

“你倒是乐观得很。”麦特森说。

斯奇拉德笑了笑,问麦特森:“你知道特种部队士兵是怎么起名的吗,将军?”

“沿用科学家和艺术家的名字。”麦特森说。

“科学家和哲学家,”斯奇拉德说,“其实只用姓氏,名是从常用人名里随便选的。我的名字来自里奥·斯奇拉德。他协助制造了第一枚原子弹,后来对此很内疚。”

“我知道里奥·斯奇拉德是谁。”麦特森说。

“我没暗示说你不知道,将军,”斯奇拉德说,“但谁知道你们真生人到底知不知道呢。你们的知识结构总有奇怪的空白。”

“我们把接受高等教育的那几年都花在求偶上了,”麦特森说,“分心得很,都没空把二十世纪科学家的事迹往脑袋里塞了。”

“想象得到,”斯奇拉德半冷不热地说,然后顺着刚才的思路讲了下去,“除了科学天赋,斯奇拉德还擅长预测未来。他预见到了二十世纪的两次世界大战和其他重要事件。这让他神经兮兮的,比方说他总是住旅馆,永远带着求生包。只是为了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