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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伊兹忽然跳上来,对着我的脸吼道:“新兵,你是小轮威利的幕后黑手?”

“是,军士长!”对几毫米之外的一张脸大吼大叫确实能带来异常的快感。

鲁伊兹在我面前又停留了几秒钟,仔细打量我,逼着我退缩,他甚至还号叫了两声。接着,他后退几步,开始解衬衫。我仍旧保持立正姿势,但忽然非常、非常地惊恐。他剥开衬衫,把右肩亮给我看,然后走到我面前。“新兵,说,你在我肩膀上看见了什么!”

我低头望去,心想,他妈的不可能啊。“小轮威利的文身,军士长!”

“太他妈对了,”鲁伊兹喝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新兵。当初在地球上,我娶了个坏心眼的恶婆娘。不折不扣是条响尾蛇。尽管跟她过日子就像用软刀子慢慢捅死你,但她提出离婚的时候,我还是痛苦得想自杀。心情最低落那会儿,我站在巴士站台上,准备等下一班车进站时一头撞死算了。可是,一抬头,我看见了车上的小轮威利广告。知道上面说什么,对吧?”

“‘有时候你需要的只是上路。’军士长!”这句台词花了我整整十五秒构思。世界真奇妙。

“没错,”他说,“看着那个广告,我的感觉就是‘醍醐灌顶’——我明白了,我需要的只是上他妈的路。我跟那个恶婆娘离了婚,唱着歌儿说珍重再会,收拾好行李塞进行囊,开门扬长而去。从那个幸运日开始,小轮威利就成了我的化身,代表我对自由和个人实现的渴望。他救了我一命,新兵,我这辈子都会心怀感谢。”

“不客气,军士长!”我吼道。

“新兵,遇见你是我的荣幸。另外,你也是我上任以来头一个一眼挑不出毛病的新兵,让我一肚子不痛快和烦闷。但是,我基本上可以肯定,不用多久,估计顶多几个钟头,你就会做点儿让我不高兴的事情。事实上,为了确保你能惹老子生气,我决定让你担任排长。这个活儿非常操蛋,一丁点儿好处都没有,因为你必须耗费比我多一倍的力气折磨那群废物,因为他们将会犯下数不尽的过失,而你必须承担责任。他们会憎恨你,厌恶你,拆你的台,万一他们成功了,我还会落井下石。你感觉如何,感觉如何了,新兵?允许自由发言!”

“我似乎要倒大霉了,军士长!”我喊道。

“废话,新兵,”鲁伊兹说,“从你落进我的手掌心那一刻,你就已经开始倒霉了。现在给我跑。排长怎能不和士兵一起跑呢?快滚!”

“不知道该说恭喜还是该替你担心。”艾伦说,我们正走向食堂去吃早饭。

“一边恭喜一边担心吧,”我说,“不过更有道理担心。我就很担心。啊哈,看见他们了。”我指着聚在食堂门前的三男两女五个新兵说。

昨天早些时候,冲着通信发射塔狂奔的路上,脑伴忽然让一条文本信息在视野正中闪烁起来,我险些没一头撞上大树。我及时拐弯,只撞疼了一侧肩膀,然后吩咐傻逼在我弄死自己之前赶紧切换成语音模式。傻逼接受命令,开始朗诵那条消息。

“安东尼奥·鲁伊兹军士长任命约翰·佩里担任第六十三预备排排长的议案已获通过。恭喜你得到晋升。你现在有权读取第六十三预备排各新兵的人事档案和脑伴信息。请注意:这些信息仅供公务使用;非军事目的使用将导致立即撤销排长职位,并由基地司令官决定是否交付军事法庭处理。”

“妙极了。”我说着越过一条小沟。

“在本排结束早餐之前,你需要向安东尼奥·鲁伊兹军士长报告你的班长人选,”傻逼继续说道,“你是否需要浏览本排人员的档案,以帮助你完成挑选?”

当然需要,这就看吧。我跑着步,脑伴高速朗读每个新兵的具体情况。到我跑到通信塔的时候,我把候选名单缩减到了二十个人。到我快要回到基地的时候,我已经把整个排分成六个班,并且向其余五个班的班长发送了邮件,让他们到餐厅和我碰面。脑伴真是越用越顺手。

我还注意到我仅用五十五分钟就回到了基地,一路上没有超过任何一个新兵。我问了问傻逼,发现跑得最慢的新兵好死不死居然是个前海军陆战队队员,而他也只花了五十八分钟一十三秒。明天不需要跑通信塔了,就算跑,至少理由也不会是跑得太慢。毫无疑问,鲁伊兹军士长有能力换个借口修理我们,我只希望那个借口不是我的表现。

五位新兵看见我和艾伦走近,赶忙“啪”的一声立正——虽说姿势不尽标准。三个人立刻敬礼,另外两个怯生生地跟上。我回了礼,露出笑容。“别害怕,”我对慢了一拍的两个人说,“这对我也很新鲜。来吧,先排队,边吃边说。”

“要不我先回去?”排队的时候,艾伦问,“你恐怕有很多话要和他们说。”

“不,”我说,“你还是留下吧,帮我判断一下这几个人。另外,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你是咱们这个班里我的副手。我得照看一整个排,所以这个班实际上将由你指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搞得定,”艾伦笑着答道,“谢谢你把咱俩分在一个班里。”

“喂,”我说,“要是连这么无伤大雅地照顾一下朋友都不行,当头儿还有啥意思呢?再说了,万一我完蛋,还有你给我垫背。”

“正是本人,”艾伦说,“阁下军旅生涯的安全气囊。”

食堂人满为患,但我们七个人还是占领了一张桌子。“先介绍一下,”我说,“通报一下各自姓甚名谁。我是约翰·佩里,至少就此刻而言,是本排的排长。这是我所在的班的副手,艾伦·罗森萨尔。”

“安琪拉·莫琴特,”正对着我的女人说,“来自新泽西的特伦顿。”

“泰瑞·邓肯,”她旁边的男人说,“蒙大拿州的密苏拉。”

“马克·杰克逊,圣路易斯。”

“萨拉·奥康纳,波士顿。”

“马丁·加拉贝迪安,加州‘阳光城’弗雷斯诺。”

“啊哈,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说。大家咯咯轻笑,效果不错。“我就说几句,因为要是耽搁太久,就说明我根本不清楚我在干什么。总而言之,之所以挑选你们五位,是因为你们的经历说明你们有能力担任班长。选安琪拉是因为她当过首席执行官,泰瑞经营过牛场,马克当过陆军上校——绝无对鲁伊兹军士长的不敬之意,但我确实觉得这挺有用的。”

“很高兴听见你这么说。”马克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