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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之不得。”我说着稍微活动了一下那条新腿。“跟新的一样。”我说。

“而且更好,”菲奥里纳说,“你入伍以后,我们对防卫军的身体结构又做了几项增强。都放进这条腿里了,躯体的剩余部分也会受益。”

“这让我不得不琢磨一个问题,殖民防卫军为啥不干脆做到底?”我说,“把人类躯体换成完全为战斗设计的什么东西。”

正在用平板电脑看数据的菲奥里纳抬起头。“你一身绿皮,有双猫眼,脑袋里还装了个电脑,”他说,“你还想多不像人类?”

“有道理。”我说。

“当然,”菲奥里纳说,“我让勤务兵拿拐杖来。”他敲敲平板电脑,发送命令。

“哎,医生,”我说,“你医治过雀鹰号上的人吗?”

“没有,”他说,“可千万别,下士,你已经够挑战极限的了。”

“这么说,你没医治过雀鹰号的船员?”

菲奥里纳嘿嘿怪笑:“喔,没有。他们是特种部队。”

“所以呢?”

“就这么说吧,他们的需求也很特殊。”菲奥里纳答道,刚说完,勤务兵就拿着拐杖进来了。

“知道你能查出幽灵旅的什么消息吗?我说的是通过官方渠道。”哈利说。

“想必不多。”我说。

“‘不多’已经是往大里说了,”哈利答道,“一点都他妈的查不到。”

哈利、杰西和我在凤凰星太空站的食堂共进午餐。这是我第一次离开病房,因此我建议尽量往布伦尼曼的远处走。这个食堂位于太空站的另一边,俯瞰某个小型船坞,没啥风景可看,但汉堡的美味却传遍了整个太空站。事实证明我们确实不虚此行,厨子参军前开过汉堡主题连锁餐厅。这里地方狭小,永远挤满食客。然而,我和哈利的汉堡却在逐渐变凉,因为我们谈论幽灵旅谈论得忘乎所以。

“我问哈维娜和纽曼该怎么给雀鹰号发信,结果被他们挡了回来。”我说。

“不足为奇,”哈利说,“从官面上说,雀鹰号的确存在,但顶多只能找到这么多信息了。查不到船员、尺寸、列装武器和驻守方位。所有信息都不在网络上。我在殖民防卫军的数据库里全面搜索了特种部队和‘幽灵旅’,同样一无所获。”

“这么说,二位什么也没查到。”杰西说。

“喂,我可没这么说,”哈利微笑起来,“找不到官方消息,非官方的消息却可谓车载斗量。”

“你又是怎么找到非官方消息的呢?”杰西说。

“唉,你要知道,”哈利说,“我闪亮的人格常能创造奇迹。”

“求你了,”杰西说,“我在吃东西呢。这比你俩说的话重要多了。”

“那么,你查到了什么?”我咬了一口汉堡,的确美味。

“请先记住,这都是传闻和小道消息。”哈利说。

“言下之意是多半比官方消息更接近事实。”我说。

“多半如此,”哈利赞同道,“最惊人的新闻是,他们雅号‘幽灵旅’确实有其原因。这不是官方称号,你要记住,而是民间别称。我不止在一个人那里听见传闻,说特种部队的成员都是死人。”

“你说什么?”我说。低头吃汉堡的杰西也抬起头来。

“从本质上说,不是真正的死人,”哈利说,“不是回魂尸。有很多应征者在七十五岁生日之前去世。碰到这种事情,殖民防卫军不会把他们的DNA扔掉了事,而是拿来制造特种部队的士兵。”

我脑子灵光一闪:“杰西,还记得利昂·迪克死掉的那时候吗?医生怎么说来着?‘最后时刻志愿加入幽灵旅。’我当时还以为那是什么低级笑话。”

“怎么可以这么做?”杰西问,“完全有悖伦理。”

“是吗?”哈利说,“你申请参军,就给了防卫军权力,他们可以采取任何必要手段强化你的战斗能力,而死人是没有战斗力的。都写在合同里。就算不合伦理,至少也是合法的。”

“话虽这么说,但拿我的DNA制造新躯体供我使用是一码事;脱离我的控制,随便使用我的躯体,这就是另一码事了。”杰西说。

“小差别,小小差别。”哈利说。

“想到自己的躯体在四处乱跑,我就心里不高兴,”杰西说,“我觉得殖民防卫军无权这么做。”

“他们做的难道还少吗?”哈利说,“你知道新躯体都受过深度基因改造吧?特种部队的躯体显然改造得比咱们的更多。特种部队的士兵是小白鼠,先拿他们试验新研究出来的改良和能力,然后再普及推广。据说有些改造非常彻底,躯体被改造得都不像人类了。”

“我的医生说什么特种部队有特殊需求,”我说,“但就算加上幻觉的因素,救我的那些人也还是很像人类。”

“我们在雀鹰号上也没看见变种人和畸形。”杰西说。

“他们不许我们随便走动,”哈利说,“而是把我们封闭在一个区域里,不许我们接触外面的任何东西。我们只看见了医疗室和休闲区。”

“经常有人看见特种部队参加战斗和四处闲逛。”杰西说。

“的确,”哈利答道,“但这不等于特种部队的全体成员都亮过了相。”

“你又犯猜疑症了,亲爱的。”杰西往哈利嘴里塞了一根炸薯条。

“谢谢,宝贝儿,”哈利嚼了起来,“但就算抛开特种部队受过彻底改造的传闻不谈,也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能解释约翰为啥看见他老婆了。不过,那其实不是凯西。只是有人在使用她的躯体罢了。”

“谁?”我问。

“唉,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了,”哈利说,“你老婆死了,所以他们不可能把她的人格放进那具躯体。特种部队的士兵要么是什么批量预制的人格——”

“——要么是别人拿这具新躯体换掉了自己的旧躯体。”我说。

杰西打个寒战:“很抱歉,约翰。但的确让人毛骨悚然。”

“约翰?你没事吧?”哈利问。

“什么?哦,没事,”我说,“只是一时间千头万绪想不清楚了。我老婆还活着,但不是真的活着,而是另外有人顶着这具躯体四处走动,这太难以接受了。我还宁可认为当时我是在幻觉中见到了她。”

我望着哈利和杰西。他们都像中了定身法。

“二位?”我说。

“说谁谁到。”哈利说。

“什么?”我说。

“约翰,”杰西说,“她在排队买汉堡。”

我猛然转身,撞掉了我的餐盘。紧接着的感觉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桶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