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初得绘卷(第2/2页)

老者扶了扶鼻梁上架的玻璃片眼镜,冲着老管理员咧嘴笑,“你不也没走?”

老管理员花白的眉毛抖了抖,转身走开。

华民初礼貌地向八仙点头示意,拎着灯笼往里面走。他是来找外八行的资料的,火车上的事一直在他心头驻留。他想弄清楚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在火车上杀了刘堂。

落着灰尘的高大木质书架一排一排地伫立着,灯笼昏暗的光从散发着陈腐气息的书册上晃过。

这些书,已经有多久未见过阳光了?

“这么多书蒙尘此处,真是暴殄天物。”他随手抽出一本,翻开一看,却见里面画着各种交缠的人儿。

春宫图?

他吓得赶紧合上书页,尴尬莫名地把书放回去。

明明是皇史宬,怎么会有春宫图册?

华民初心跳加速,往四周张望了一眼,继续往前走。最后一排架子上贴着【红本档】标签。不过整个书架被铁栏锁住。华民初摸了摸,链栏边上已经锈透,用力一扣,铁皮被揭开,露出里面的奏册。

他随手一本本翻看,忽然看见在一个封册上写着:帝师陈宝琛之六位重臣上书宣统皇帝复国册。

华民初直接翻到后页,上面密密的全是大臣签名。爱新觉罗·善耆排在第一个,后面还牵着一大串名字。

他把名册放回去,踮着脚,拎高灯笼看最上面一排的书。每个书架都贴着标签,虽已陈旧,但字迹清晰。

隔着一排书架,三道身影如灵猫一般伺伏着,都在看着华民初。最左边的是金绣娘,中间是花谷,后面是一方。

花谷小心翼翼地把华初民刚拿过的第一本书抽出来,好奇翻了两页,猛地瞪圆眼睛,骂道:“流氓,无耻。”

金绣娘拿过书,瞧见上面男女交缠的图,掩唇偷笑片刻,不着痕迹地把书放了回去,然后指了指前面,朝花谷和一方打了个手势。

花谷和一方会意地点头。一方弓下腰,利落地一个扑身,从华民初站的位置后方扑过去。手中的乌刺与木架就隔着一寸的距离,寒光闪动。而花谷则抓住从屋顶垂下的金线,顺着屋顶吊顶,从华民初头顶荡向皇史宬深处。

金绣娘脚步极轻,一直跟在华民初的身后,他动,她便走。他停,她就停。二人一前一后,一左一右绕过了数书架,华民初仍毫无察觉,只是皇史宬内的淡淡异香让他不由得嗅了嗅鼻子。

那三人终于把他甩开了,留华民初在最东边角落里翻书看,而他们三个已经到了另一间藏书室。

花谷随手翻了两本书,嘀咕道:“也不知道到底消息是真是假。”

金绣娘接过她递来的书,扫了一眼,轻声说道:“昨日章羽的亲信阿南假扮书商,去皇史宬藏了件东西。谛听刚刚以笛音羽法传来的消息,这是我翻译得出的具体位置。”

“可靠吗?章老三可是仙流之主,头号老骗子,会不会故意使诈?还有其他线索吗?”花谷挥着书扇风,抬脚踢前面一方的小腿, “一方,你说话啊!”

一方扭头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我得到的消息和金绣娘不一样,可是……”

花谷追问道:“可是什么?”

金绣娘美眸微眯,压低了声音:“章羽不久之前亲自去了趟东洋,重金雇了几十名廓尔喀精兵,押回一个箱子,里面放的,正是一幅古绘卷,这事儿也是我还在广州时谛听师提供的情报。”

花谷又推一方,焦急地说道:“那到底消息准是不准,那东西到底在不在这里?千万别又白忙活一晚。”

金绣娘弯着腰,一本书一本书地细看,小声说道: “听说,章羽近来钻营交结京畿卫戍司令方远极,试图上位走仕途。”

花谷眼睛瞪圆,错愕地问道:“你是说章老三想出卖八行,向方远极求荣?”

一方鄙夷地冷笑道:“他倒真是这种货色。”

花谷往前急走了几步,又退回来,焦燥地问道:“会不会陷阱哪?”

金绣娘没出声,往前走了十几步,招呼二人过来,“这里!”

花谷与一方大步走近,只见书架上贴着编号:戊戌266574。

可是这书架整排都是和纸条上所写编号一样的书。

金绣娘果断地说道:找!

突然,花谷抬头看向窗外,警惕地说道:“有人来了……是个带兵的……”

金绣娘白皙的指尖在书册上匆匆翻动,说道:“不用理会,发现不了咱们,赶紧先找图……”

她话说一半,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秀气笔直的鼻子吸了吸气,面露讶色:“这是什么味道,你们闻到了吗?”

一方嗅了嗅,脱口而出:“汽油!”

此时,外面火光骤然亮起,刺鼻的汽油味越来越重。

“果然是局,撤!”花谷丢下手册,拔腿就跑。

门从外面锁死,大火封死了木扇,木头烧得噼啪吱嘎地响。

他们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