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占有欲◎

沈烈是在附近谈工作, 结束后,想起离她学校不远,再者两人几天没见,让司机开车过来。

知道他要过来时, 沈津问他强扭的瓜甜不甜, 言语里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最后撑着桌面,何不食肉糜道:“哥, 逼迫要挟不长久, 谈恋爱,讲究你情我愿, 强迫有什么意思。”

沈烈斜乜他一眼,没回答, 走之前幽幽道:“说起来, 前两日, 二叔刚向我问起你。”

“问什么?”沈津紧张起来, “哥,你没说什么吧。”

沈烈什么也没说,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抬腿出门,沈津跟着追两步, 在身后不确定喊:“哥, 你可是我亲哥。”

他没回头,抬手轻挥。

一根烟抽完, 陈静安走过来, 停在一步的距离, 客气疏离叫他声沈先生, 她也会叫他名字,在被他气极的时候,她的礼貌再也维持不下去,再怎么生气,骂人的词汇也仅限无耻、混蛋、卑鄙……她家教很好,涉世未深,讲不出脏话。

让人还想再做点什么,想知道,她更生气时是什么样子。

强扭的瓜或许不甜,但沈烈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吃过饭了吗?”

陈静安点头:“吃过了。”

沈烈摁灭最后的火星,烟蒂丢进垃圾桶内:“陪我再吃点。”

车上时,沈烈递过礼盒,一支翡翠手镯,高冰玻璃种,条杆细巧,透亮水润,是他这几天拍卖会里拍下的,他对玉石并没什么研究,只觉得色泽淡雅,第一眼觉得陈静安戴着应该好看,给其他人,是一种浪费。

他没讲怎么来的,没说价格,随意的像路边随手买来的,甚至不如那天送折一朵栀子郑重。

“太贵重了,我没有合适的场合佩戴。”陈静安从镯子的质地,大概猜出这镯子价值不菲。

“最近不是要演出?”

“我演奏时不习惯带任何首饰。”陈静安道,她也不可能戴,她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沈烈倾身靠过来,取出,握住她的手戴上,神情专注:“那便只戴给我看。”

戴好了。

陈静安骨架小,手腕腕骨更是,他起初担心圈口会不合适,没想到正好,淡绿色,很衬肤白。

“好看。”

又问:“手怎么这么凉,生病了?”

“没有,只是不是很舒服。”镯子既然已经戴上,陈静安也没有要摘下的意思,她静靠着椅背,没有像往常一样偏头看窗外,平和地跟他说话。她今天衣服宽松,瘦薄的肩撑不住衣服,看起来像小孩。

“下次别这么穿了。”

陈静安诧异:“为什么?”

“我怕有人以为我是变态。”沈烈重新坐回位置,语气有些揶揄意味,他的确没这种偏好。

“……”

陈静安心想以为他是变态恐怕跟她穿什么没关系,但表面还是说好。

陪沈烈吃饭并不是很无趣的事,他爱吃也懂吃,聊食材聊做法,有些甚至还有历史背景,他吃东西时慢条斯理,让人觉得他不仅是为口腹之欲,而是真正在感受食物的味道。

陈静安也跟着尝了几块。

腹痛的症状是在中途开始加剧,她捂着肚子,脸色瞬间惨白,沈烈才知道她生理期,起身买单走人。

“怎么不早说?”

陈静安躺在车座里,忍不住将自己蜷缩起来:“那会不疼了。”

沈烈让司机开车:“去医院。”

“不,不用……去附近药店就行。”陈静安皱着眉,“买止痛药就好。”

“疼成这样也不用?”在女生生理期这件事上,他的确没什么经验。

“不用,吃完药,休息就好。”

“今晚回浅湾。”

“好。”

陈静安闭着眼,手掌贴着肚子,没在这件事跟他计较。

沈烈却觉得今晚的陈静安,过于乖顺,乖顺的甚至有些反常。

买完药,陈静安在车上吞水吃了一颗,不太安稳闭眼休息,半个小时后车开到浅湾,下车时,沈烈握住她的手,大手滚烫熨帖,仿佛她现在虚弱到走不动路,在她看过来时,眉尾轻抬,问需不需要抱进去。

“……不用。”陈静安收回目光。

这气氛着实有些诡异,两个人剑拔弩张、心面不一的场面都有过,互相能找到自己的位置,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就好,而不是像现在,沈烈端进一杯热水,对视那刻,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可能会有用。”沈烈起身。

送热水是纪弘建议的,在他看来过于蠢了,真照做的自己显然更蠢。

陈静安抱着薄被,靠着床头坐卧,抿过唇后,是拿定主意的沉定语气:“我们,要不要聊聊?”

“我们?”

沈烈停住脚步,他快要走出去,回过头,他是真的很高,高到只用轻松抬手,就能碰触到门梁,他垂着眼皮看人时,有着天生的倨傲,无声哂笑:“你确定你想跟我聊,在这里,在现在?”

按照两个人以往交谈经验,场面往往不太好,她身体不舒服,他也没有要加剧这种症状的想法。

“嗯。”

“好,你说。”

陈静安问:“你能坐下来吗?”

谈话不会很快结束,而他站着,俯视她时的压迫感也的确太强,好像她无所遁形,赤/裸裸一般。

“好。”

沈烈好脾气回,目光扫过房间陈设,最后抬腿走来,在床边沙发坐下。

放在被子上的手指勾着,陈静安问:“沈烈,你喜欢我吗?”

“嗯。”

“哪种喜欢?”

“喜欢也要分哪一种?”沈烈反问。

陈静安点头:“很很多种。”

喜欢,在词义上的解释,是愉快也是喜爱,觉得愉快未必是真喜欢,就像物品也能使人愉悦。

沈烈笑了下:“该怎么说?见你那支手镯时,我便觉得它应当属于你,所以我拍来,不至于让它落到其他人手里。”

“同样,你第一眼见你,也觉得你应该是我的。”

只是一种,单纯的占有欲作祟罢了。沈烈并不掩饰这一点,也并不认为,有什么地方错了。

说完,沈烈轻啧一声,问:“这样回答,是不是减分项?”

陈静安清楚,沈烈这个人从不遮掩,没必要,也不屑,他也不在乎减分或者加分,简单来说,她喜欢与否不重要。

他从来只重结果,不重过程。

她猜到是这样,从沈烈嘴里听到也并不意外,她抱紧被子,手也藏在折痕里,她才道:“听起来好像没那么难以接受。”

沈烈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秦宜年曾经挺夸张说,他喜欢我到近乎迷恋的程度,这一生就认定我,他当时说得很笃定,我也信了。”

陈静安语调快缓有致,也许是当初赤忱少年如今变得面目全非,再说起往事也没有太过感觉,她垂眼轻笑:“结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