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 豪格的孤注一掷(第2/3页)

豪格面对失败,也忍不住想找点借口,便狂躁地问了这个问题。

好在鞑子方面基础的情报工作做得还是可以的,下面的人稍微一汇总评估,就给了他答案:

“回禀王爷,对面南蛮子负责巡守内黄于濮阳之间防线的将领,乃是南阳总兵李定国。此人原是西贼张献忠余孽,被蛮子朝廷收服后,一直跟随张煌言,打一些卖命的消耗战。

数年前,英亲王阿济格还在世时,攻打张煌言镇守的南阳,便是被此人拖住,打了很久的消耗战,最后也是无功而返。”

豪格听说要偷袭就要对付李定国,也是只能无奈彻底放弃。李定国的治军之严谨,布防调度之法度,还是在清军中颇为人知晓的。当年阿济格败退后,就渲染过,谁也不想去跟李定国消耗换命。

而豪格因为犹豫不决、胡乱尝试,也耽误了半个月的时间,前后付出了五千多伤亡,这点人对于总规模二十七八万之间的清军而言,并不算多,可一直小规模打败仗,士气损失也是很明显的。

加上这半个月里,明军在山东方向,由李辅明、张名振,取得了不小的圈地进展,又夺取了两座州府。

在西边的山西方向,姜瓖在休整后,也被朱树人命令出了井陉口,开始骚扰清军控制的真定府。吴三桂则是选择了跟南边一些的骚扰路线,威胁邢台周边。

姜瓖和吴三桂也很擅长保存实力,都是严格执行了三十里一扎营的“结硬寨、打呆仗”,稳扎稳打,推进得虽慢,却极为坚定。

豪格军也有酌情分兵试图反扑,但姜瓖和吴三桂每次遇到清军主力逼近,立刻转入死守。虽然他们各自只有三四万兵马,但哪怕清军来十万人进攻,姜瓖吴三桂靠着步枪大炮死守营垒,清军也啃不动。

……

豪格受挫之后,又感受到了张煌言缓慢而坚定的绞索,不由有些惶恐,便再次在魏县的幕府中,召集主要将领和谋臣,商讨对策。

“张煌言与孤相持已有二十日,你们之前说张煌言原来,我军在大名府南部坚壁清野,让他们运粮不易,张煌言必然利在速战,眼下如何肯这样一直耗着?

看吴三桂、姜瓖和李辅明都在稳扎稳打,推进占地,若是再拖延下去,被他们分进合击、稳稳地同时抵达大名、魏县战场,以众凌寡,我军当如何?

洪承畴!你先说,当初是你劝孤坚壁清野的,是你说南蛮子利在速战的!要是我军将来被拖到三面包围,如何破局!”

被豪格问责,重要谋臣洪承畴也是有些局促。

天地良心,“坚壁清野”这种毒计,一般也不是满人勋贵皇亲想得出来的。满人打惯了运动战,自己最喜欢因粮于敌,也最讨厌后勤统筹,很少会往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上想,他们就算烧杀掳掠,也是临时起意,并没有指望靠掳掠来执行某些大的战略计划。

相比之下,那些铁杆汉奸谋臣,情况就不一样了,他们熟读兵法,也熟知汉人武装的作战风格、粮草先行,故而特别擅长搞这类针对性统筹。

面对压力,洪承畴也只能帮豪格稳定人心:“王爷,臣至今觉得,坚壁清野并非谬策,如今这个局面,虽然明军选择了相持,看似取得了缓慢的步步紧逼之效,

但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们推进极为谨慎的前提下的,如果他们把速度提上来,稍微露出破绽,那便是当年萨尔浒的局面。

而已眼下的推进速度,到十月底,他们也拿不下真定县和邢台县,那些关键节点我军还是有留兵支撑的。明军想对我军完成三面合围,可能要到十一月底,甚至拖到腊月!

而今年的冬天,看起来也暖和不了,到时候不但黄河封冻,漳水更要封冻,明军远道而来,不用跟我军抢时间的么?我军坚壁清野得那么彻底,等到北方河流无法用于运粮时,双方的相持必然生变。”

豪格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还没开口反驳,旁边的满达海率先开喷了:“迂腐之言!我军岂能等南蛮子三面合围!再说,就算他们冬天会河流封冻,停止运输,

但眼下河流还没封冻之前,张煌言就在从后方拼命调运军粮到濮阳等地囤积,依我看,说不定他封冻之前就能存够腊月和正月两个多月的口粮了!甚至更多!

等来年二月河道解冻、水量恢复,届时说不定明军已经把我们包围在此地了!春耕之时,阴雨连绵,土地泥泞,我们的骑兵也发挥不出战力。

依我说,我大清仗的就是骑兵之利,而且北人耐寒,要分出胜负就得在冬天求战、速战速决,否则拖下去,哪怕我军运粮损耗小,最终也是我们国力先撑不住!

南蛮子已经有了那么多富庶省份,我大清却是靠竭泽而渔、杀掠河北百姓筹集的军粮,来年春荒后,我们都没什么土地人口可以安心生产了,就算逼人春耕,河北沃野千里一马平川,南蛮子想破坏也很容易!”

满达海如今已经继承了他刚刚过世的父亲代善的爵位,是礼亲王,自然说话也有些分量。他的话很快赢得了其他满人皇亲的支持,纷纷觉得洪承畴太怂、策略的损耗太大。

豪格见状,也只是微微点头:“尔等所言,都各有些道理。不能指望一直耗下去,但冬天南蛮子补给不力、南方士卒畏寒的战机,也不能不利用。”

其他人想了想,又由博洛想到了一个点子:“王兄,既然要削弱明军持久作战的耐力,还要趁着冬天发挥我铁骑之利,不如再稍稍相持观望,找个机会,

等漳水即将封冻时,出兵迂回偷袭、沿漳水逆流而上,攻击内黄,或是敌后的浚县、滑县,削弱明军的粮草集结地如何?

如洪尚书所言,一旦河道封冻,明军就无法再水路运粮了,但陆路的百里之内短途调配,并不受影响。

如今张煌言分驻内黄、濮阳、清丰等地。只有内黄最靠近漳水上游,而且是跟明军后方来路相接。剩余二县,并不直接濒临漳水。所以明军主要存粮,肯定囤于内黄,更后方的屯粮地可能在滑县。

我们等他们抢在漳水封冻前、把大部分过冬所需粮食,集中到最靠近战场的那处漳南码头县城后,再不惜代价突袭攻拔那座县城,把存量彻底抢了或者烧了,则张煌言数十万大军,必然因为无粮过冬、河道封冻无法再运,而不得不溃退。到时候我军再追击粮尽敌军,可获全胜!”

博洛说得意气风发,原本还想再添油加醋描绘一番,把即将到来的决战,说成是另一场“松山大战”。

毕竟当初崇祯十三、十四年那场松山大战的野战部分,就是因为洪承畴的部队冒进被断了粮道,困守后士气崩溃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