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第2/2页)

朱鹤不再说下去,俞笑最后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她原本想告诉朱鹤自己已经打掉了孩子,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脑子里又浮现出医生当时反复的确认:“俞小姐,这个孩子可能是你此生唯一的孩子了。”

清晨,俞笑从信报箱里取出一张明信片,署名上官燕,明信片上有她和未婚夫在毛里求斯海滩上的照片,俞笑觉得那个男人长得很像欧阳琪。上官燕写道:我和他都是复姓,这样的概率也挺低的。俞笑很快回了信,随后亲吻了明信片,交给邻居家的小孩帮忙寄出。

宋诚就站在不远处,今天他要带着俞笑驱车前往南山墓场。二人下了车,各自捧了一束花,一左一右,并肩前行。俞笑轻声平静地讲述了一个五岁女孩和七岁男孩的故事,宋诚一直没有说话,而是从口袋里拿出蝴蝶发夹,塞到俞笑的手里,那是王大宇唯一的遗物。

王大宇的墓前已经来了两个人,蹲着的是张雄,他在墓前洒了一壶酒,站在张雄身后的是陈文,他向俞笑、宋诚点头致意。

张雄说:“大宇,我和孩子妈要谢谢你,在丫头最后的生命里,是你陪着她,给了她在这个人世间最后的温暖,我知道丫头走的时候一定没有感到害怕。孩子她妈,你现在放心了吧,我们女儿走的时候有人陪着她,她不冷,她不疼的,你不要再自责了,也不要半夜三更突然醒来,说一想到女儿这么痛苦地死去,就觉得自己枉为人母。是坏人害死了咱们女儿,不是你呀。大宇呀,我把丫头和她妈妈的坟迁到你这里来了,你们三个再等几年,等我过来跟你们团聚。”张雄站起身,对着三座坟墓都敬了酒,泪水与酒水相融滴落。

陈文、俞笑、宋诚将鲜花放在了地上,陈文从背包中拿出一张折叠的信纸,那是两个人同桌时,陈文捡到的,王大宇在自习课上写下的一段话:

爱的美妙也许就在于,你无法明确知道,爱到底发生在哪一刻,或许是那天她望向远处的时刻,或许是她笑着从你身边跑过的瞬间,也许是年幼的她帮我挡下拳头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

以前,我很难受,因为从来不知道被人喜欢的感觉,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但现在,我很高兴,我知道自己的存在,就是为了全心去爱一个人,做一个更好的自己,虽然这只是一场永不告白的暗恋。

在纸的背面,是陈文的字迹:

或许你也像我一样,曾经有一场永不告白的暗恋,虽然我们只是他们人生中微不足道的一笔,但她(他)却曾是我们的全部,点亮我们的人生,勇敢向前。陈文点燃火柴,燃烧的火又点燃了信纸,他用力地将信纸往空中扔去。

四个人目送灰烬扬起,随风而逝。

俞笑将前往警局以伪证罪自首,并告发当年强奸她的秦札。她必须这么做,否则此生都无法与自己和解。如果时光可以倒流至高一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再懦弱、再勉强也一定会去报警,她想,在天上的张怡然肯定也是相同的想法,只是时光无法倒退,逝去的生命无法复活。她请求宋诚下次去学校做普法教育时,一定要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孩子们,让他们勇敢地保护自己。

俞笑一步步迈下台阶,阳光透过树叶照在地上,她拿起蝴蝶发夹,重新绑在头发上,又想起那个夏天,那个喜欢蝴蝶发夹的女孩对戴着口罩的男孩说:“等你病好了,拿下口罩,给我一个微笑好吗?要像太阳一样灿烂才行。”

(全文完)

谨以此文献给曾满怀期待、默默暗恋过的你我

感谢那个人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无论爱,或者被爱

都是你我生命的年轮 照亮彼此的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