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晚上一起吃饭。”—宁为谨。

郑叮叮一愣。

几秒后,又一条新的短信跳出来。

“五点十五分,我在上次的老位置等你。”

很显然,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郑叮叮看了看屏幕下方的时间,离五点还有半个小时,宁为谨约得很及时。

这天的晚饭,宁为谨带郑叮叮吃了鱼肉煲汤,结账后走出餐厅,宁为谨提议:“有兴趣一起去看场电影吗?”

虽然是提议,但口吻没有半点恳请的意思。

郑叮叮看了他一眼:“这个时间点,买不到票了吧?”

宁为谨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张簇新的电影票:“中午的时候我让实习生跑了趟腿,新华电影院,八点二十分放映,现在赶过去时间刚好。”

郑叮叮咳了咳:“那……好的。”

在车上的时候,郑叮叮随意问了句:“你和之前的相亲对象也常去看电影?”

宁为谨面容未变,波澜不惊,反道:“没有。我看起来像是那么随便的人?”

“看电影也是平常事,和相亲对象一起去电影院很正常啊。”

“如果和一个看得不顺眼,没有感觉的女人同坐在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我会感觉不那么愉悦。”

“……”郑叮叮又一次被他噎住了。

原来何其有幸,她能得到宁教授的邀约,一同进电影院。

车子停在电影院附近的小路上,两人下车后一道走过去。到了电影院,发现人非常多,基本都是情侣,摩肩擦踵,空间里充盈着一股奶油爆米花的香味。

宁为谨按了按郑叮叮的肩膀,让她等在原地,他去买点东西,不到十分钟,他拿着饮品,爆米花和小食走回来。

郑叮叮接过塑料杯的饮品,发现是温热的,今天外面温度很高,一般年轻人都喝冰饮,但宁为谨没买为她买冰的,她突然想起皮肤科医生的医嘱,生冷的东西会导致伤疤的血液流通不顺,色素沉淀。

宁教授在这方面挺细心的。(实则为了自己将来的福利?)

电影是普通的商业片,郑叮叮和宁为谨坐在最后一排的情侣座上,漫不经心地看着大荧幕。

无奈电影太无聊了,郑叮叮连连打一个哈欠,喝了口饮料,转头看宁为谨,宁为谨一手撑额角,双目聚焦在荧幕上,神色放松,但有些看不出他究竟是在看电影还是想其他的事情。

“你说好看吗,这个电影?”郑叮叮轻声地问了句。

“情节拖沓,演员表演浮夸,对白鸡肋,镜头太晃,令人昏昏欲睡。”宁为谨简单地评价。

郑叮叮笑了:“是你的实习生帮你选的片子?”

宁为谨点了点头,余光瞟到前面一排的一对男女正抱在一块,缠绵悱恻,他右手轻轻扣了扣大腿,侧头看了一眼郑叮叮,正好一束光照过来,她身体微微前倾,脖颈到肩胛骨的曲线简洁,柔美,让他有些不免俗地想起了一个常用来形容女性的动物—天鹅。

但如果形容郑叮叮,应该是小白鹅,他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

似乎被一道不容忽略的目光盯了许久,郑叮叮后知后觉地转过头,果然撞上宁为谨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

他还是一手撑着额角,一手随意地放在大腿上,只是没再看大荧幕,反而在看她。

郑叮叮免不了尴尬,将手里的爆米花递过去分享:“要不要吃?”

宁为谨的目光没有移一下:“我从不吃这个东西。”

“那巧克力,话梅,洋葱圈,华夫饼,你要不要吃?”

宁为谨坦然自若地继续看她:“我从不吃这些东西。”

“哦。”郑叮叮收回了东西和目光,直视前方,几秒后忍不住又转回头,“宁为谨,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宁为谨这才收回了目光,再次回到大荧幕山,平常地说了一句:“只是看一下而已,没别的意思。”

前排的小情侣依旧奋力抱在一起,黏糊得和两块口香糖似的,宁为谨的目光时不时地掠过他们,终于微微地蹙起眉头。

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结束,众人鱼贯而出,宁为谨走在外侧,替郑叮叮挡住了人群。

外面的空气真好,这是郑叮叮出了电影院后的本能感慨,她不由地放慢步伐,宁为谨又提议:“不如我们再走一圈?”

“好。”

两人就沿着毗邻电影院的那条小路散步,路过一个老农的花摊,宁为谨停步,花了一百块钱将最后的几朵玫瑰花买下来,送给郑叮叮,公式化的口吻:“吃饭,看电影,送花,一样都不能少。”

郑叮叮哭笑不得,收过花,说了声谢谢。

“郑叮叮。”宁为谨突然开口。

“嗯?”

“你妈妈爸爸叫你什么?”

“你问我的小名?我的小名就叫叮叮。”

“叮叮。”他放缓语速,说了一遍。

感到一点似有若无的亲昵,郑叮叮飞快地用手指擦了擦鼻尖。

不远处传来一声尖叫,接着几个路人围成了一个圈,有人在喊“老太太晕倒了,快叫救护车”……

郑叮叮还没看得清楚眼前的情况,宁为谨已经快步过去,用手格开人群,蹲了下去。

郑叮叮赶紧跟着上去,听见宁为谨让大家散开,注意空气流通。

宁为谨掰开老太太的手掌,取下老太太握着的一个小瓷瓶,打开后沾了几滴在指腹,再掰开老太太的嘴巴,修长的手指探入老太太的口腔,将几滴沉香油滴在她的舌头上,接着将她的身体平躺展开,头偏向右侧,握起空拳,在她胸骨正中线和第四,五肋骨交界的地方,反复滚压膻中到华盖的区域,刺激心脏肌肉。

这样持续了几分钟,老太太的肩膀迅速颤动起来,连同整个腮帮子都在抖动,然后很缓很缓地睁开眼睛。

宁为谨并着两指在她的眼前移了移。

老太太的眼球跟着移了移。

整个过程,众人都保持安静,没有插一句话,直到七分钟后救护车赶来,将老太太抬到担架,送上车,才有人问宁为谨是不是医生,宁为谨拿出口袋的帕巾仔细地,缓缓地擦拭手指,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他一定是医生。”一个围观的漂亮女孩探出脑袋,大着胆子看着宁为谨,“你在哪个医院哪个科室上班,敢问你的尊姓大名呢?”

宁为谨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反而转头寻找郑叮叮的人影。

漂亮女孩碰了个铁钉子,沮丧地撇嘴。

“我在这里。”郑叮叮晃了晃手,手里举着一瓶纯净水,走过来,递给宁为谨。

她看见宁为谨一直在擦手,知道他有洁癖,就走到边上的二十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水。

宁为谨拧开瓶盖,将水冲在手背和手心上。

“你好厉害,刚才一点也也慌乱,几分钟救醒了一个老太太。”郑叮叮由衷地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