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尸体为墙

在中原战场的另一个角落,辽东军原静塞军警备旅的豺泽师团,包括五百骑兵的一万六千人,在官道上积极设置路障,阻挡白衣军陆路羊踏石对河中郡城的增援。

豺泽师团师团长“夜叉”柴安民,是原辽东军区九大警备旅旅团长,静塞县城大户子弟,战乱时期自发组织民团自保,后被督府收编,成为帝国正式编制的准将。

柴安民略通文墨,从小酷爱练武,爱耍枪棒,打熬了一身的好气力,在后头加入军务,跟熊圆浩、令狐朝、姜起等拜兄义弟切磋功夫,更是学兼多家之长,一柄三股叉更是舞得虎虎生风滴水不进,打起仗来很少有人能靠得近前。

但是这个家伙虽然有些本事,但不会做人,心直口快,说话做事不考虑后果,经常得罪人,是以不是太受上级和同僚、下属的喜欢,说白了就是人缘太臭。

就因为这样,一起被督府提拔的九兄弟,像“胖修罗”熊圆浩、“七星手”令狐朝,屡屡从征阿史那野,备受重用,就连势力不如自己的“生死报”姜起,都做了河中关的守将,而他老哥呢,只能是被安排在犄角旮旯充当打援封路的打酱油任务,心里这个窝火郁闷,就别提了。

话又说回来,憋气归憋气,柴安民在作战中可是不带情绪的,而是带脾气的,头两天阻击战,就亲自上阵,带队打退了白衣军先头部队的三次冲锋。

也正是因为他的勇猛和努力,才使得叛军水路并进合围河中关的计划变为泡影,但凡他这头有一点漏洞被叛军穿过,河中关的姜起面对鸡、羊二肖两股敌人的进攻,可就没那么轻松自在了。

原本,柴安民是和其他警备民兵师团一样,是奉了督府的命令,从各个警备驻地开拔,分别赶往河北地区各新占领区接受地盘维持秩序的,走到一半,敌情就发生了变化,羊踏石统领两万三千叛军,自剑南境内一路声势浩大的驰援老巢河中郡城的牛耕田,河南关降将宇文宽独立难支,督府马上下令距离河南关最近、行军过程中的豺泽警备师,就地拦截羊踏石叛军,务必不得让该部叛军流入河中一兵一卒!

激战了一整天,晚上的时候,柴安民确实有些累了,但也不敢睡得太死,只是合衣抱叉,跟手下兄弟们坐在路卡后面的草地上小歇。

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忽然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警戒军犬的狗叫声,柴安民浑身一激灵的跳了起来,睡意全无的竖耳细听,听了一会儿,却又全无声息,狗也不叫了,宁静的野外好像啥也没发生过。

是自己的错觉吗?

柴安民心里不踏实,总觉着今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他转头命令身边一个侦查班长,带一个班摸到对面的小树林瞄一下,其他兄弟全部刺刀上膛手榴弹不见鬼子不拉弦准备应变。

这哥们虽然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筐,可也是个战乱中熬过来的伪大佬,如果这点警觉心理恐怕早就死上一千八百回了。

时间不大,侦查班长一脸侥幸的跑回来报告说,果然不出师长大人所料,白衣军那些犊子,正企图绕过我们的路卡,从侧翼趁着夜色偷袭河南关,现在已经距离关口不到三里地的路程了,状况变得相当危险。

柴安民紧张的搓着大手,当机立断,留下一个团守在这里,其余人全部跟他追击叛军从腚后发起强攻,一来破坏叛军的队形计划,二来给河南关里宇文宽那头蠢猪提个醒,别他娘的睡了,敌人都爬到你眼皮子底下了!

这阵势,又是擂鼓又是吹喇叭又是拉手风琴的,能用的乐器都用上了,就差点两炮仗了,声音传出好几里,就算关头上的宇文宽睡得像头猪,这动静也该惊醒了吧。

羊踏石一看偷袭计划被人破坏,气得捶胸顿足,返身带兵跟柴安民死磕。

这一场恶战,从一接触就血肉横飞,空前的激烈,柴安民破坏敌军计划目的已经达到,远远看到关墙城头人声大燥,枪炮都推上了发射位,马上命令兄弟们退守路卡,好汉不吃眼前亏。

羊踏石恨透了这家伙,领着小弟猛冲路卡,柴安民来了一招缺德带冒烟的损招,让兄弟们把敌军的尸体抬到路卡垒墙也似的垒好,前后做了三道尸体人墙,堵塞叛军进兵的通道,其中因为血液太滑有尸体不听安排的掉下墙络子,警备民兵们干脆就用长枪大刀,从上面就跟串糖葫芦一样插入,把一列列尸体固定住。

在他们的眼中,手里搬动重叠的,并不是人的尸体,而是用来御敌的沙包。

战争是残酷的,乱世之下,人不如狗,更可况是已经失去生命的皮囊,战场上,所有的人已经算不上人,他们都是一群没有理智只有杀戮的冷血机器。

三道有数百叛军血肉尸体搭建的人墙,构筑完毕,满身臭汗的柴安民,趴在尸体墙后面,通过缝隙气喘吁吁地观察对面的反应。

羊踏石和他的手下都迟疑了。

他们都难以下定决心,真的要不顾死亡同袍的肉体和灵魂,践踏着战友的尸体冲杀过去吗?对方这一招,不但损,也太狠了。

到了最后,以阴狠多智著称的羊踏石,还是下定了决心,朝对面的战友的尸体墙鞠了一躬,表达完作为老大的歉意,带小弟继续发起冲击。

辽东军的特殊行径,刺激到了叛军神经,他们的这次冲击,相当的猛烈,以至于还在构筑第四道人体防线的工兵营,都被迫放弃手里的活儿,赶到第一道防线参加战斗。

羊踏石舞动羊角钩,冲在最前,一鼓作气就冲垮了第一道人体墙,对躲在后面开枪放箭的辽东军下手绝情,一个冲突,就给柴安民手下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柴安民早便料到第一道人墙守不住,也并不见有多慌乱,一面下令开枪还击,一面带着第一梯队的兄弟们撤到第二堵人墙后面继续还击,节节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