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榜首(第3/4页)

“哭了?为啥哭。”

“说是不会做题。”朱能眉飞色舞地道:“你想想看,这题都不会做,他考个什么?哎……完啦,完啦,丢人现眼了,可怜顾成一世英名,被这孙儿败光了,倘若交了白卷,便要贻笑大方了。”

丘福笑骂道:“亏你还笑得出来,放榜那一日啊,咱们提了老酒,去瞧瞧他,他也不容易,就这么一个孙儿,再者说了,咱们的儿子,还是助教呢。”

朱能便憋着脸:“哎,我竟忘了这个,哈哈……哈哈……俺儿子被人坑了这么久,总算现在也扬眉吐气,能坑害别人了,光宗耀祖啊!”

朱能发出杀猪一般的大笑。

一连数日,京城里飘起了雨。

张安世带着四人,在栖霞渡口炸鱼为乐,在这儿,是他的天下,谁也管不着,因而痛快无比,不亦乐乎。

这渡口也开始秩序井然起来,此处变成了无数渡船和商船的中转站。

张安世甚至打算将兄弟船业的总部设置于此。

不过这个时候,放榜之期终于到了。

虽说放松了几天,可张安世还是颇有些紧张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法子有用没用。

不过张安世清早却起来,先是叫来了张三。

张三堆笑道:“公子,今日起的这样早?”

张安世道:“上一次教你印刷的书,你印刷好了没有?”

“早几个月就开始印刷。”张三道:“这几个月下来,寻了好几个印刷的作坊,只是公子要印十万册……这全城的作坊,小的都寻遍了,到现今,也只印刷出了八万本。”

张安世骂道:“不够的话,你可以去寻镇江和苏州的书商去印嘛,你这家伙……”

张三只苦着脸,不说话了。

张安世道:“去将样书取来。”

张三如蒙大赦地一溜烟去了,片刻之后,又气喘吁吁地回来,将一本样书交给张安世。

却见这样书的书皮上,写着:“张安世八股笔谈”七个字。

张安世道:“分发去各处书商,告诉他们,一部书卖三两银子,一文钱都不能少。”

张三似乎被震惊到了,大惊道:“卖这么贵,其他的书,都只卖一两百文,公子,你还懂八股?咳咳……小的的意思是,书商们可能不肯上这书。”

张安世道:“那就摆出我兄弟杨士奇的名号来嘛,实在不成,你打我恩师胡俨推荐也可,总而言之,赶紧上书,不要啰嗦,这书商卖一本,咱们给他们五十文钱返利便是了。”

“噢。”这次,张三不再多话了,点头便去忙了,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毕竟……此去难免要被人嘲笑的。

张安世顿时心情好了不少。

这印刷,也费了他一万多两银子。

是亏是挣,就看顾兴祖的了。

但愿不要血本无归。

接着,张安世便与京城三凶会合,而后寻了顾兴祖,一路往贡院飞奔。

到了贡院外头,这里已是人山人海,不只有上万多来看榜的读书人,还有许多的好事者。

也有一些秀才,虽没有资格参加考试,也希望来增长见识的。

再加上一些指望着给人报喜去得喜钱的。

不少的货郎,见此机会,挑着各种的吃食,在人群之中穿梭,好不热闹。

此时,人声鼎沸。

朱勇仗着自己的身材高大,在前开路,挤开了许多身体孱弱的读书人,很快,张安世几个,便已出现在了榜下。

当然,现在榜还未开始发,所以大家只对着空白的墙壁空等。

这后头许多人正议论纷纷,说着各种闲话,猜测着这一次的成绩。

当然……南方人和北方人口音的人彼此多有仇视。

已经有不少的北方士子,开始抱怨了:“这考官都是南人,且都是江西人,必定瞧不起我们北方士子。”

“当初洪武皇帝在的时候,他们宁愿与洪武皇帝针锋相对,也不肯录取我们。”

自然也有南方的读书人挑衅:“这科举,比的自然是谁的文章做得好,愿赌服输,都是读书人,岂有技不如人不肯认账的?”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人群顿时骚动。

好在这里头,早已安插了不少穿着便装的五城兵马司校尉,忙将人分隔开来。

不多时,却有不少读书人自动地分开了一条道路。

随即,几个读书人便出现在了榜下。

这几人,穿着儒衫,却一个个神采奕奕,顾盼不凡的模样。

显然,很多读书人都是认得他们的,便听人低声议论:“这几个,都是吉水的才子,我有缘看过他们的文章,实在是叹服。”

“那个是曾棨,还有那个叫周述,另一个是叫周孟奇……此三人……文章最好。”

“此番他们应该必中了,却不知是不是能中头榜。”

许多人看着曾棨几人,都露出了羡慕之色。

有些时候,你碰到某些人确实不得不服气,人家躺着都能比你的文章做得好。

曾棨似乎对这些不以为意,只是微笑,倒是目光一瞥之间,见着了顾兴祖,不由道:“这一位贤弟,岂不是上一次我们遇到的顾同年吗?”

顾兴祖看了看曾棨,然后抬头看张安世。

张安世道:“傻瓜,跟人打招呼。”

顾兴祖便上去道:“又见面了。”

曾棨见状,就道:“上一次你说你考的很好……”

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这里虽是喧闹一片,可在旁边的人都听到了。

这些听到的人,便都古怪地看着顾兴祖。

这倒很新鲜,还有人说自己考得很好的。

这人不会是个……

有人嘀咕:“我知道他,是个侯爷的孙子,师承张安世。”

“哈哈哈哈……”

不知是谁,发出了大笑。

一时之间,看榜的人都愉快了起来。

连曾棨也不禁失笑,却是道:“顾同年,他们只是玩笑的,你别介意。”

倒是张安世火冒三丈,冷声道:“玩笑能这样开的吗?为何不能介意?他娘的,也幸好我四弟没带火药来,如若不然,你们一个别想跑。”

众人一听,便都大惊失色。

曾棨也目瞪口呆,那一边的周孟奇扯了扯曾棨的袖子,示意曾棨不要再计较,看榜要紧。

张安世随即,也不再理他们。

就在此时,终于一声铜锣响,预备放榜了。

一时之间,人群耸动。

也没有人再计较张安世方才的惊人之语。

所有人昂首,等着差役们在高墙上,贴出一张张榜。

人群也渐渐安静下来。

只是很偶尔,突然有人高呼:“哈哈,我中啦,我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