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起死回生(第2/4页)

他显然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了。

只是等张安世走了进来,他立即露出得意的样子,道:“学生的手段如何?”

原本以为张安世一定会上前,狠狠痛殴他一顿泄愤。

可张安世居然出奇的平静,道:“还不错,看来颇有几分水平。只是可惜……你总是棋差一着。”

徐闻大笑道:“哈哈哈……到了现在,还要死鸭子嘴硬,噢,我竟忘了,你乃太子妻弟,这朱棣死了,你的姐夫便可克继大统,这对你而言并不是坏事。”

“只是可惜……你这姐夫的大位,只怕坐不稳,如今天下初定,又有几人是服气那朱棣的呢?连朱棣都不服,何况是朱高炽?再者说了……”

他一脸诡异地接着道:“赵王殿下,不还在京城吗?至于代王殿下,手掌着大同的兵马,这南京城对他鞭长莫及,若是他趁此机会起事,各地必然响应,到了那时,便又是一次发兵靖难,不日便可抵达南京城下,你与朱高炽,就都要做刀下鬼。”

张安世依旧平静地看着他,道:“你有没过一种感觉?”

“什么?”

张安世道:“有没有过一种……虽然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好像什么事都做对了,可最后却总是功败垂成的感觉。”

徐闻冷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安世道:“很快你就会体会到这滋味了,不要急,我不会为难你,你现在在这里好好歇一歇,享受一下后半辈子里最轻松快活的时光吧,因为再过一些时日,这样的好日子就没有了。”

徐闻道:“到了现在,竟还在嘴硬。我自知必死,倒也没有什么遗恨,只是你们……等代王登基……我的儿孙便可成为公侯,而你们……统统族灭。”

张安世只道:“拭目以待吧。”

走出了小殿。

朴三杰匆匆而来,低声道:“太子殿下和皇孙入宫了。”

张安世不敢耽误,连忙由朴三杰领着去迎接。

收到消息后,朱高炽的脸色就很难看,一瘸一拐地小跑着进宫。

一见到张安世,满脸着急,气喘吁吁地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父皇在何处?”

朱瞻基也嚎啕大哭着道:“皇爷爷,我的皇爷爷……呜呜呜……”

张安世宽慰着道:“姐夫,你且别急,现在还在医治……”

朱高炽道:“父皇中的是什么毒?”

张安世如实道:“砒霜。”

听到砒霜二字,朱高炽只觉得昏沉沉的,他一脸绝望,幸好朴三杰将他扶住。

朱高炽道:“怎么会到这样的地步啊,是谁下的毒……带我去见父皇……去见父皇最后一面。”

朱瞻基也哭得更厉害了,身子一抽一抽的,好像要昏死过去。

朱高炽当机立断,急忙往大内而去。

因为朱瞻基哭闹的厉害,索性将朱瞻基留在此,教他后去一步。

张安世便将朱瞻基抱住,见姐夫一瘸一拐地跑远。

张安世道:“别哭啦,这个时候哭什么!”

朱瞻基泪水涟涟,继续嚎啕大哭:“阿舅,这一次是真的……我伤心极了……皇爷爷对我这样好,我很伤心……呜呜呜……”

张安世道:“陛下还有生机……”

“我不信……”朱瞻基嗓子都哭哑了:“你别骗我,吃了砒霜,便必死无疑。”

张安世道:“可有阿舅呢,你怕个啥。”

朱瞻基的嚎哭一点停下了的意思都没有,边道:“阿舅最会骗人……阿舅是个大骗子,阿舅口里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我皇爷爷没了……呜呜呜……”

张安世这个时候暴跳如雷,想要骂他,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道:“哎……你乖,听阿舅的话,留着待会儿哭。”

说罢,连哄带骗,总算朱瞻基嚎啕大哭变成了抽泣。

他终究只是个小娃儿,哭累了,便趴在张安世的肩头,脑袋撇着,眼泪和口水还有鼻涕,统统落在了张安世的肩头上,呜呜咽咽地道:“阿舅,我心里难受的厉害。”

张安世抱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大内走,唏嘘道:“你也有难受的时候,你睡一会吧,或许睡一会,你皇爷爷就好了。”

朱瞻基道:“我不敢睡,我睡不着。”

张安世无奈地道:“你怎么这么啰嗦。”

朱瞻基道:“那阿舅你给我哼曲儿吧,嬷嬷哼曲儿……我就渐渐睡了的。”

张安世道:“我不是嬷嬷……”

“皇爷爷……”朱瞻基又有大哭的迹象。

张安世心里烦躁:“好,我哼曲儿,好好听了,不许说话。”

张安世唧唧哼哼地唱起来:“我去炸学校……不,我去上学校……”

“我不要听。”朱瞻基道:“太难听了,算了,我不睡了,我也不哭了,我不能哭,待会儿皇爷爷知道我哭的伤心,一定也极伤心……”

张安世抱着朱瞻基进入了大内。

在寝殿里,徐皇后和太子朱高炽已在榻前。

朱棣已灌了肠,可毒素入体,意识已经模糊,处于昏厥状态。

朱高炽早已泪如雨下,在榻下长跪不起。

徐皇后也一个劲地掉着泪珠儿,坐在榻前,对外界的事漠不关心。

亦失哈佝偻着身,此时也是没有主张。

最惨的是许太医,他正想慢慢挪步到殿门口去,离那病榻远一点,才能让他稍稍安心些。

可此时,张安世抱着朱瞻基进来,他立即止了脚步,像木桩子一样,站得纹丝不动。

张安世将抱在手里的朱瞻基搁在地下。

朱瞻基没有上前,见皇爷爷‘睡着了’,便乖乖地寻到了殿中的角落,跪坐下去,埋着头,大气不出。

张安世见此情景,也乖乖地到了朱瞻基的旁边,跪坐下去。

到了这个份上,张安世也再没有办法了。

此时该做的都做了,陛下能否活过来,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在经历了今日的忙乱之后,张安世此时反倒能空闲下来了,此时不由得冷静了一些,心里想着最坏的结果。

若是陛下醒不过来……

这个念头滋生,却让张安世心里吓了一跳。

这或许……对张安世而言,并非是一个坏结果。

可是……张安世却高兴不起来。

说实话……他喜欢朱棣的性子。

不是因为这家伙嘴臭。

而是因为……

总之说不清,无论如何,自己不能这样去想,人活在世上,若是一切都以利益得失去估量,那也就只能被利益驱使,可他个有感情的人!

不知觉间,有人抽泣着,竟也跪坐在了张安世的身边。

张安世禁不住侧目一看,却见是伊王朱木彝低声抽泣着也进了殿,不敢靠近朱棣的床榻,却到了张安世和朱瞻基的身边,默默地跪坐下来,不断地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