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纪纲,你死定了(第3/4页)

朱棣勃然大怒:“朕分明是在熬鹰,到了你这秃驴口里,却成了养蛊。”

姚广孝道:“这熬鹰和养蛊,差不多的意思。”

朱棣道:“这不同,养出了蛊王,终究还是蛊,是见不得人的蛆虫。熬出来的鹰,却是自家的雄鹰,大鹏展翅,鹏程万里。”

姚广孝道:“陛下……看来是贫僧轻浮了。”

朱棣摆摆手:“接下来,只怕有好戏看吧。真没想到……这纪纲……竟还有后手,朕果然没有小看他。”

姚广孝道:“此等见不得光的人,手段恶毒无比,当初的时候,贫僧就劝陛下,说此人……狼子野心……”

朱棣叹道:“那是当初,非要有这样的人不可,朕岂会不知道此人的面目,好啦,现在说这些也是无益。你来看看,这张安世,能否破局。”

姚广孝摇头,苦笑道:“臣以为……难……”

朱棣道:“怎么,你瞧不上张安世?”

“非也。”姚广孝道:“而是力量过于悬殊,张安世的力量,来源于对陛下的信任,还有锦衣卫内部,会有人各怀鬼胎。”

姚广孝继续道:“可现在……陛下在此观望,任他们彼此攻讦,这锦衣卫却又突然铁板一块,陛下,锦衣卫有数万之众,那纪纲经营了这些年,更是对京城内外,无孔不入。若是这些人,当真对纪纲死心塌地,岂是这区区内千户所,可以动摇的?”

“有时候,实力的对比过于悬殊,就绝非人力可以企及了。张安世确实很聪明,可纪纲却也是老谋深算,手段狠辣,不容小觑,依臣看,陛下这只鹰,要有苦头吃了。”

朱棣摇摇头:“此吾家麒麟也,朕看也不尽然。”

姚广孝只好微笑。

见姚广孝高深莫测的样子,朱棣忍不住有些灰心:“若是和尚,你采用什么法子破局。”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姚广孝道:“臣和陛下一样,也都是旁观者,旁观者在旁叫好助威即好了,何须去为登台的人劳心费神呢。”

朱棣嘟囔着,道:“哎……让这小子吃吃苦头吧,就算不胜,至少也让他吃一点教训。”

……

“金部堂。”张安世抵达了一处靠着外城的小宅院。

这宅子占地很小,只有一个老妇和一个门子。

等金忠下值回来的时候,张安世便兴冲冲的上前,热情的道:“金部堂真是辛苦,你这宅子也不怎么样,我看在眼里,疼在眼里,我打算好啦,无论如何,不能教金部堂您……受委屈,明日搬我一处宅子去,是在内城,靠近文庙,那地方敞亮,主要是我买了,平日也不住,里头三四十个奴仆和婢女,也没主人使唤他们,咱们不能浪费了才是,只好委屈委屈金部堂,帮我照看一下那宅子。”

金忠板着脸:“我不吃这一套。”

张安世面上没有丝毫的尴尬,却道:“哎呀。我素知金部堂高风亮节,方才不过是试一试金部堂而已,没想到,闻名不如见面,金部堂实乃君子……”

“我一个算命的,算个鸟君子。”

虽然骂骂咧咧,金忠还是迎着张安世进了小厅。

对着那老妇道:“你这娘们,来了客人也不端点茶水来,人家见了,要骂我们不知礼的,我瞎了眼,娶你这娘们。”

张安世才知道那老妇原来不是金忠他娘,而是他的妻子……一时说不出话。

那老妇也骂骂咧咧:“没钱了,没钱了,这过的什么日子,你守你的贞洁,要做清官,外头人却都说你做了好大官,我跟着你享福,谁晓得跟你挨一世的穷,亏得我人老珠黄,如若不然,怕要去窑子里卖笑才好。”

张安世:“……”

另一边,那三十多岁的门子突然跑来,嚷嚷道:“爹,娘,你们怎的又吵。”

张安世:“……”

这门子原来是金忠的儿子。

金忠叹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我还有客,少说几句吧。”

回头,看向张安世。

张安世尴尬道:“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金忠摇头:“你何时来都不是时候。”

张安世怯怯道:“朝廷的俸禄不低啊。”

金忠道:“陛下那鸟……不,陛下现在还拿宝钞当俸禄发呢……哎……”

张安世打了个寒颤,说起来,张安世也做官,不过好像从来没有去领过薪俸,也不知道薪俸多少。

说实话,拿宝钞当等值的俸禄来发,这确实有点缺德,还真只有姓朱的干得出来。

张安世悻悻然道:“我……我……”

“你来做什么的?”

张安世道:“近日的事,金公略有耳闻吗?”

金忠道:“听说一些。”

张安世道:“金公,你说锦衣卫,怎么就铁板一块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金忠却凝视张安世:“不,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敢下定论而已。”

张安世一下来了精神,果然找对人了,其实他想找姚广孝的,却知道姚广孝这人过于滑头。

还是金忠是老实人,我要薅他羊毛。

张安世道:“我在想,想要驾驭人,无非是两个手段,一个是财帛动人心,一个是拿捏了别人的把柄,财帛……这不对,我不是瞧不起纪纲,他算个什么东西,我拿银子能砸死他。”

顿了顿,张安世道:“这样想来,纪纲毕竟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多年,手里捏着许多人的把柄,倒是有可能,金公,你说……若是真拿捏了把柄……”

金忠道:“你为何没去问姚和尚?”

张安世道:“主要是我比较信任金公您……”

金忠冷笑:“一定是他不肯实言相告,你才来找我吧。”

张安世道:“不,不是的,金公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没这么多花花肠子,我主要是和金公一样都是老实人,比较投缘,我和姚和尚不太熟的,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关键时刻……还得……”

金忠叹了口气:“他没有告诉你,一定有不告诉你的理由,而你寻到我这儿来,姚和尚都不能告诉你的事,我又能说什么呢?你就别为难老夫啦。”

张安世道:“好歹提醒一二。”

金忠道:“我算过命,颇懂一些洞察人心的法门,你方才的分析,不无道理。说到底,是纪纲拿捏住了他们的把柄,可是你是否知道……把柄这个东西,什么时候才有效吗?”

张安世道:“什么时候?”

金忠淡淡道:“对于有希望的人才有效。”

张安世:“……”

金忠道:“好了,言尽于此,我那婆娘还不斟茶来,怕是这茶水没得喝了,哎……我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