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给你们开开眼(第2/3页)

毕竟出外谋生,哪怕是在铁矿里做劳力,虽是辛苦,可工价却足以让一家老小吃喝不愁,谁还愿意去租种土地?

因此,大多还租种土地的,多是乡间的老弱,即便是这些老弱现在也吃香起来,毕竟现在能找到人就不错了,单单这芜湖县,地租的价格便暴跌了至少三成,原先租种土地,至少上缴五成,而如今,给两三成就足以。

芜湖县县令提到这个,忍不住道:“现如今,县里的士绅,人人抱怨,都说维持不下去了。”

张安世不以为意地道:“抱怨不必管,只要他们别起其他歪心思即可,如若不然,就怪不得我不客气了。”

“他们不敢的。”这县令笃定地道。

这县令也不知什么时候,被张安世同化了,以往提及到士绅的苦处,都不禁皱眉,可现在却和张安世同一个鼻孔出气,仿佛他不是士绅人家出身的一样。反而听这士绅们哀嚎,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畅快。

故而,他接着道:“若是敢闹,不必公爷出手,下官也教他们欲哭无泪。”

张安世满意地笑了笑,点头道:“其实他们若是聪明,倒也可以自行发展一些产业,不说其他,就说榨油,现在对食用油的需求就很大,说到底,像从前那样,因为有了土地,就可躺着混吃等死的日子是一去不复返了。”

张安世看过了矿场,十分满意,便放心地打道回府。

而冬日已临近,围猎的时间也到了。

朱棣率勋臣、百官以及禁卫,浩浩荡荡地抵达了紫金山南麓。

在此扎营歇下。

无数的禁卫,开始四处搜山,将无数的野物,朝着大营的方向赶。

一时之间,整个山林震动,朱棣却也不急,在此先住了两日,带着朱瞻基,悠然地在附近骑马走一走。

他不喜欢带禁卫,毕竟这里的外围,早有禁卫把守,所以不想让扈从靠的更近,只骑着马,而八九岁的朱瞻基,则骑着小马驹,爷孙二人,彼此说着一些闲话。

“看来你骑马不错,是下过苦功的。”朱棣溺爱地看着朱瞻基,眼中有着掩盖不住的欣慰,但还是道:“朕就担心你吃不得苦。”

“皇爷爷还说要带孙儿去大漠里杀鞑子呢,可……总是没去成,教我白学了骑马。”朱瞻基道。

朱棣哈哈大笑道:“本是要去的,只可惜,这鞑子不中用,当然……”

说到这里,朱棣拉下脸来,道:“不中用归不中用,我们也不能骄傲自满。这大漠之中的敌人,起起落落,没了匈奴,就有鲜卑,没了鲜卑,便又来了突厥,此后又有契丹、女真、蒙古。”

“我大明终会有心腹大患,这心腹大患即便不在北边的大漠,也一定会出现在其他的地方。你是朕的孙儿,将来万千臣民的身家性命,都维系在你的身上,你这弓马可不能因为不能去杀鞑子便荒废。”

朱瞻基幼嫩的脸蛋上摆出了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是。”

朱棣看着朱瞻基日渐长开的脸庞,忍不住道:“朕的孙儿要长大了,朕也要老了。”

朱棣语气之中,带着英雄迟暮之感,既有惆怅,却又有欣慰。

朱瞻基眨了眨眼,随即道:“皇爷爷,今夜我们是不是烤兔子吃?”

朱棣笑着道:“你要吃,明日围猎时,吃自己射下的,别人给你射下,给你除毛,扒皮,烤下来的,吃了又有什么意思?”

朱瞻基小小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愁苦的样子,道:“皇爷爷,我很担心。”

“你又担心什么?”

“我担心阿舅,阿舅射不到兔子,他没兔子吃。”

朱棣又是给惹得哈哈大笑起来:“你那阿舅,确实不擅弓马,他的本事不在这上头,吃不着兔子事小,丢丑却事大。”

朱瞻基道:“可阿舅却说,他的本事可大了。”

“别听他瞎说,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家伙只是在哄你。”

“噢。”朱瞻基道:“听了皇爷爷的话,我更担心,我心疼他。”

朱棣莞尔一笑道:“好啦,你这小马驹怕是累了,教它歇一歇,我们下马,走一走,你冷不冷,要不要加衣?”

朱瞻基摇头。

朱棣便与朱瞻基在林中下马,至一处小溪流,洗了手,朱瞻基也有样学样,只是此时是冬日,手进溪水之中,寒得刺骨。

朱棣似是回忆起了什么,爽朗地道:“皇爷年轻的时候,在凤阳,那时候……太祖高皇帝,不准我们用热水洗浴,我们便在冬日里,用井水净身,哈哈,那滋味……”

朱瞻基道:“太祖高皇帝为何要如此?”

朱棣道:“自然是要打熬我们,教我们知道,富贵生活不是平白得来的,更是教我们不要忘本,因为太祖高皇帝,年轻的时候,洗浴也是用冷水的。”

朱瞻基道:“我知道啦,做人不能忘本,等我做了皇帝,我便教阿舅也用冷水洗浴,教他不许忘本,富贵生活得来不易。”

朱棣听罢,笑得拼命咳嗽,忍不住道:“这可不成,你阿舅会生病的。”

朱瞻基懊恼地想了想,便道:“噢。那我回去,也用凉水洗浴。”

朱棣道:“你若是肯,那就试一试,若是觉得受不了,皇爷爷也不为难你。”

朱瞻基道:“放心吧,我一定受得了。”

“你别踩水洼。”

“噢。”

这头,爷孙二人尽是温情,另一头的张安世,则是在傍晚才抵达了大营。

他交代了府衙的事,才姗姗来迟,先去见了驾,朱棣此时已有些困乏了,只说了几句闲话,无非是勉励张安世,知耻而后勇,明日骑射,若是被人取笑,以后多用一些功。

张安世却是一脸信心满满地道:“陛下放心,我必教这里的兔子都知臣的威名。”

丢下了狠话,便去寻朱瞻基,朱瞻基就在朱棣的大帐不远的一处帐篷里,此时正裹着毯子扑哧扑哧的吸气,宦官心疼地给这帐篷里添着炭盆。

张安世进去看着这番情景,不由道:“咋啦,这才刚刚入冬,你就如此?”

“阿舅,我洗了凉水浴。”朱瞻基得意地道。

张安世心里咋舌,道:“这是哪个王八蛋教的!我可怜的瞻基,你别听人怂恿,阿舅要心疼的。”

朱瞻基道:“是皇爷爷教的。”

张安世脸抽了抽,沉默了片刻,便板着脸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陛下深谋远虑,对你有很大的期许,你一定不要辜负他老人家对你的期望。”

朱瞻基道:“阿舅,明日骑射,我若是射不中怎么办,会不会……”

张安世摸着他的脑袋;“别担心,你还小,没人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