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有钱就可为所欲为?(第2/3页)

张安世倒是有点担心,于是道:“若如此,会不会给海商的负担太重了?”

于谦笑着道:“殿下,这一点其实不必担心,海货的利润实在太大了,我大明不值钱之物,到了外藩,便是数倍之利,外藩的货物,到了大明,又有一倍以上的利差,甚至……下官还听闻……有一些做买卖的方法,实在匪夷所思。”

张安世道:“什么方法?”

于谦道:“有海商至马六甲,与当地的天竺、大食等商贾,竟是拿玻璃、琉璃等物出来,这大食和天竺商贾,不明就里,争相抢购,一块玻璃,尤其是玻璃镜,便可换数百两金银,一块琉璃,竟也是百两金银,可这天竺、大食商贾,却视其为奇珍异宝。”

“而他们靠玻璃镜和琉璃换来的金银,再收购大量天竺的棉花,大食的织物以及其羊毛的等物,回我大明,便又是不菲的利差。这玻璃镜,在我大明,不过是不值钱之物,可就这么几十上百两的镜子和琉璃,却足可换来一船,价值万金的羊毛和棉花……”

张安世听着,不由得哑然失笑。

细细想来,玻璃这玩意,刨去他张安世可以大规模生产之外,还真比寻常的珍珠等珠宝看上去更珍贵,只是他没想到,这些海商竟还这样的玩。

最可笑的是,马六甲那边,识得玻璃镜的人只怕不少,不只是当地的王府以及汉人卫队,还有这么多的商贾。

就这样,竟还能拿这么个东西换来大笔的金银,唯一的可能就是,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个个心如明镜一般,可大家就是不说,保持着某种默契。

别看在大明,这些士农工商们彼此之间口诛笔伐,好不热闹。

可一旦去了海外,尤其是这么多的人,处于某种较为险恶的环境,这等险恶的环境,很容易让人不自觉的联合起来。

张安世道:“这样说来,这三千二百万两银子……我们倒是只是得了小头,反而是这些海商,一个个的早就吃的肥头大耳了?”

“也不尽然。”于谦道:“海商的风险却也是不小的,当然,挣银子倒也是真挣银子。”

三千二百万两纹银,是什么概念呢?

张安世自己都无法想象。

大抵就相当于,单海关税一项,几乎就超越了本地的钱粮税,难怪到了后世,一国之海关,对许多国家而言,几乎形同于命根子。

张安世兴致勃勃地道:“银子都已入库了吧?”

“已入库了。”于谦道:“不过外藩流入的白银……倒不多,金子反而多一些。”

张安世开怀笑道:“这倒不打紧,金银不分家,有了这个,本王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殿下的意思是?”于谦看着张安世,似乎觉得张安世话里有话。

张安世道:“干任何事,都要名正言顺,可再大的名分,哪里抵得上真金白银。有了这么一大笔收益,便是本王大干一场的时候。”

顿了顿,他神色认真地吩咐道:“眼下,海关的事,你先不要声张,干好自己的事即可。”

于谦道:“是。”

于谦告辞离开后,张安世却一人独坐,慢悠悠地喝着茶,脸上看着平静如常,实则他已开始思索起来。

有了银子,就有底气!

可单有底气还不够,他如今就好像一个土财主,需要给某些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沉思片刻,张安世吩咐一声,让人请了陈礼来,而后,又让人叫来了朱金人等。

匆匆议定一番。

到了次日。

太平府各处,突然开始纷纷张贴文榜。

这文榜里头,却是关于迁民的告示。

鼓励天下百姓,迁徙至太平府,所有人员,一旦落户,可免小学堂一年学费,每户奉送纹银三两不等,充作安家所需。

从前太平府吸纳人口,几乎是采用的是润物细无声的方式。

你爱来不来。

可如今,却如此赤裸裸,却教人大吃一惊。

毕竟古往今来,普天之下也不曾见过这样糟蹋银子的。

又过一日,便又有一个榜文出来,却是济民告示。

太平府于各处,设济民院,如有所需,可一日供给三餐,当然,这餐食,只以蒸饼为主。

可即便是蒸饼,在这个时代,也属细粮。

因而,不禁又开始有人议论纷纷起来。

这样的举措,确实能解决如今太平府人力不足的问题。

何况,这两个告示一出,一下子令张安世开始站在了道德制高点。

于是,高祥便开始忙碌起来,召各县县令,落实人口吸纳和济民的事宜。

官府的开支,是充裕的。有了银子,就需要人力去执行,除此之外,是制定各种细则。

好在这太平府上下,早已脱胎换骨,对这些,倒也不是难事。

……

河南布政使司商丘县。

这小小的县衙里,此时却有不少人纷沓而至,好不热闹。

来的,多是当地的士绅。

县令陈坚,却是躲在后衙的廨舍,许久不肯出来。

直到签押房那儿,士绅们久久不见离开,甚至闹的急了,他才忙是出来,与众人见礼。

其中一个士绅苦着脸道:“县尊,逃户人多,你可要想一想办法啊!以往还只是零星的逃亡,如今……那官道上,却是……却是……”

这陈坚定定神,道:“不是已派人差役阻拦了嘛?”

一个士绅苦笑,捶胸跌足地道:“县尊难道不知吗?咱们县里的差役,逃亡的就已有了小半,那太平府那边,还拟出了一个什么章程,说是凡是各府县的差役,若迁太平府的,另给五两银子安置费。”

“除此之外,还在太平府的推磨所那儿,专门让迁徙而至的百姓,诉告冤屈,那迁徙之民,若是沿途遭遇了当地官吏的留难,大可状告,他们虽不能严惩,却说要将这些人,记入名册,现如今,县里这些差役,一个个对此都不上心,都害怕被人告了,免得到时候,失了退路。”

这陈坚听罢,眼中露出惊异之色,瞠目结舌地道:“陛下封藩,这太平府俨然国中之国,但万万料想不到,他们竟猖獗到这样的地步。”

便又有人悲愤地道:“老夫的轿夫、还有几个护院,以及一些佃户,纷纷都迁走了,哎……日子没法过了啊!”

陈坚皱眉道:“这张安世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他们……他们……”

“这个……却不好说。”士绅们七嘴八舌:“此人最是贪得无厌,在那太平府,干什么都收钱。他银子多,却宁愿散了家财,也要和我等不对付。”

“这是鼓励逃户啊。”

众人越说越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