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天竺十二月(第2/3页)

“大王,阎军使,凉州城高两丈有余,周二十里,以条石打基,三合土夯实而成,四野环绕堡垒有七。

昔年太保公取凉州,两万精甲血战近一年,威逼利诱始才得下。

而此波罗耶伽城虽然高大,然全由黄土堆砌而成,城外共六堡虽互为犄角,却无豪勇之士镇守,何能阻挡大王天兵?

况且曹敦煌此次携带了神火雷千二百斤,区区土墙,炸也炸开了!”

阎晋这一辈子都没去过敦煌以东,当然想不到凉州是何等大城。

凉州在大唐的地位,能比肩清中期的广州和清末的上海,是大唐朝廷的丝绸中路枢纽所在,乃天下雄城!

武原儿做行商时去过,所以他能很轻蔑的看着眼前的波罗耶伽。

雄城?哪得看什么地方的雄城!在天竺是,在中原前二十都没资格。

“武兵曹说的没错,你一吐蕃奴懂得什么叫雄城?我看此城,土鸡瓦狗而已!”

阎晋本来被武原儿的话说得有些尴尬,马鹞子适时的上来一顿鄙视,顿时就缓解了尴尬,两人随即笑骂了几句。

阎晋这个人,一直深以当过吐蕃人的奴隶为耻,平日里谁要说他是吐蕃奴,绝对是要见血的,但唯独马鹞子能说。

不仅仅因为当年他与马鹞子一个是寿昌镇的队正,一个是队副,更因为当年没有马鹞子的照顾,阎晋这种来历有问题的,是很难进入寿昌镇军,还能当个小官的。

“大王,此城不简单,水里埋着木桩,游奕都的往下游去看了,不拔出这些木桩,战船根本无法靠近对面的水城。”负责游奕都的白从信又从远处来了。

“能想办法拔出来吗?”水里有木排阵,大船就肯定通不过。

巴利哈尔王朝不愧是天竺三国之首,看来还是防了自己一手,这木桩肯定是最近才放的,因为平日里这种繁忙的大河,不可能只通小船。

“拔到是能拔,但是咱们都不熟悉这水下的暗流,也不知道这些木桩的具体位置,恐怕迁延日久,耽误大军前行。”

“那就把游奕都先撤回来,每火骑士配三十人从俘虏中跳出来的熟悉周围地理者,把周围的渔民都给我抓回来。

这波罗耶伽的刹帝利总不可能亲自去埋木桩,一定是征召周围渔民干的。”

张昭一挥手,就做出了决定,白从信赶紧下去执行了。

郭天策脸上的却还有些绷着,他对着张昭行了一个叉手礼。

“大王,这些渔民是巴利哈尔国治下之民,要拔出河中的木桩,也是极为危险的活计,他们就算肯,要是入水就跑了,可怎么办?”

“无需担心,吾知道怎么让这些渔民听话。”张昭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去通知曹延明和史崇敏,让他们准备好爆破波罗耶伽城。

阎晋、马鹞子,你们各率两千人为先锋,去拔除城外的堡垒,先让张秉忠和巴赫摩诃麾下的刹帝利上。”

张昭有什么办法让这部分巴利哈尔王朝的渔民为他豁出性命去深水中玩命,而不会一进水就逃跑呢?

实际上还是得从婆罗门教的种姓制度入手。

婆罗门的种姓制度从严格上来说,并不是不能流通的。

要真是完全不能流动,一点希望也不给最底层的人,绝对不可能一直流传到后世。

虽然印度人生来就好像没有反抗精神,是一些喊不出‘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麻木牛马。

但人家怎么说也有十几亿人呢,几千年下来,总不可能一个敢于反抗的人都没有吧?

别说他们只是被称为牛马的人,就是真正的牛马,你把他给压榨狠了,他们还知道发脾气呢。

骡马敢把背上背的东西晃掉然后跑路,牛急了也敢顶人,何况人乎?

所以,婆罗门教为了招揽低种姓中知道反抗的人,专门发明一个词叫做梵化。

这原本是一个宗教用词,沙门思潮时期,人们把从搞种姓的婆罗门教改信宣传众生平等佛教人的选择,叫做梵化,意思是他升级了,变得高尚起来了。

而被佛教重创了一下之后,婆罗门教就把梵化这个词给捡起来了,他们把低种姓升级到高种姓的途径成为梵化。

梵化有两个途径,一是低种姓把自己的女儿嫁给高种姓,然后全家去跟女婿姓。

同时搬离原本低种姓聚居区,学习高种姓的生活习惯,这样一两代人下来,就可以宣布梵化成功,成为高一级的种姓。

而要让一个高种姓的男人不顾颜面和家族阻拦娶你一个低种姓家的女儿,只可能存在两种情况。

一是你有个特别美的女儿,美到国王见了都走不动路的地步。

二是你特别有钱,直接用钱砸,砸到高种姓的愿意娶你的女儿。

而且还只能一级一级的升,也就是首陀罗只能升到吠舍,不可以一次性升到刹帝利去。

但这有个非常明显的问题,那就是低种姓的身份,先是限制了你自身的颜值,也让你很难娶到漂亮的老婆,生出漂亮的女儿,特别是在天竺还有肤色上的要求。

同时低种姓都是些从事低贱工作的,这样也很难让你聚集起大量的财富。

能通过这条路梵化的,很少很少。

成功率最高的,则是第二个途径,那就是起来闹事。

一种是闹婆罗门和刹帝利事,闹到他们镇压不下去,最后愿意给个高种姓身份把你收编。

后世天竺的大统领摩的先生,就是这种梵化的典型代表。

二是帮婆罗门和刹帝利闹事,而且要帮最高级的婆罗门和刹帝利闹事。

这样人家才会破格提拔的你种姓,比如张昭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准备这么梵化一批人。

张大可汗走到了这批被招来的渔民中,起码有六七百人,看来白从信把周围的渔民什么都找来了。

这些人根本不用问他们的名字,也不用看他们住的地方和从事的职业。

只看肤色,你就基本能判断出他们的种姓,一定是低到泥地里去了。

看看这跟牛马同样的黑色和黑褐色皮肤,脸上还写着满脸苦大仇深的人,浑身气质直挺挺的透露出了贱民二字。

按照规矩,张昭刚出现,他们就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全部把头杵在泥地里。

别说看张昭一眼,呼吸声都不敢大了,生怕污染到张昭。

更绝的是,几个投靠了张昭的婆罗门一阵风一样的把张昭拉到了这些渔民的上风口,还在地上铺了一层上好的棉布,让张昭踩在棉布上。

前者是为了不让这些低种姓污染了张大可汗呼吸的空气,后者是为了显示,他们连跟张大可汗一起踩到同一块地上的资格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