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第2/5页)

唯一还说话管用的两人,一个是曹元忠,一个曹延禄。

可这两父子,根本就不会对张昭下手。

曹元忠是张昭的双重岳父,曹延禄则更特别,他是张昭的表妹夫,张昭又是曹延禄的姐夫加妹夫。

曹元忠父子会倾向谁,根本就不用猜,这也是曹元德在最开始要把曹元忠全家给关起来的原因。

从这也可以看出,曹元德根本没有搞政变的能力和手段,曹元忠被关起来之前,曹延禄已经提前跑出去了,而他又不敢把于阗天圣公主关起来,简直处处是漏洞。

“母亲!”张昭大喊一声,就在原地跪下了,大殿众人向外看去,门是开了,可他们还是不敢动。

因为外面的甲士,全部是黑压压的于阗武士,曹家群龙无首,守在外面的节度衙军,直接被曹延禄给安排到宫外驻守去了。

曹延敬和曹延禄两兄弟,就是归义军节度衙前正副都虞侯,曹延敬在大殿内,外面的曹家武士,就只能听曹延禄的指挥了。

“我的儿!抬起头来,让母亲好好看看!”

奉天公主飞快走上几步,随后轻轻将张昭拦在了怀中,泪珠就开始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果是张家的好男儿,和你耶耶真像,不过你比他有出息,听说你在安西为于阗拓土千里,成了安西第一盛国,你舅父应该高兴坏了吧?他身体还好吗?”

奉天公主捧着张昭的脸,眼中射出了无限的怀念,自从十几岁时离开后,已经快三十年没回去过了。

张昭也抬起头,仔细观察了下嫡母奉天公主,年华早已逝去,她已经从张昭幼时印象中那个安稳的怀抱,变成了一个年近五十的老妇人了,稍显胖乎乎的脸,竟然跟李圣天有好几分相似。

“舅父天子身体好得很呢!孩儿离开时还对我说,等到政事不那么忙了,一定要派遣全副车架,接母亲回于阗住一段时间!”

奉天公主听完,昂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离家二十载了,昭儿也已长大,此间事了,我确实该回于阗一趟!”

说完,奉天公主又看着张昭,放低声音说了句,“一会你去看看你娘亲,别怪她,她被吓坏了,躲到佛堂为你祈福去了。”

奉天公主口中的娘亲,自然就是张昭的生母宋氏,一个胆子非常小的妇人。

张昭本来也想把她接出来,但看来是宋氏自己躲起来了,或许还是当年政变的阴影对她刺激太大。

“曹元德,你还不下来?你父亲还未故去,谁让你坐上那个位置的?”

果然生于帝王家的,奉天公主很敏锐的就发现了曹元德的最大破绽。

因为曹议金只是中风,加上被庆元宫的自相残杀给气昏了而已,但并未死去,曹元德的归义军节度留后也是自说自话没有任何法理的。

曹元德脸色顿时就耷拉下来了,只觉得屁股下的位置,仿佛被突然放上了一盆火,奉天公主只差就说他忤逆不孝。

此时,大殿门口又跑过来了一个身穿青绿色棉袄的年轻女子,女子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还不忘看了刚站起来的张昭一眼,眼神中似有深意。

张昭也一下就认出来是谁了,因为这棉袄,是他在疏勒命工匠制作的,全敦煌只有曹三娘子和十九娘有。

这个明眸皓齿,看起来粉嘟嘟的女子,必然就是他的正妻,曹十九娘延禧。

“大伯父、二伯父、耶耶,令公大王醒了!吵着要见你们呢!”

曹延禧有些怯生生的小声说道,还故意饶了个道,站到了张昭的身边。

一听到曹议金醒了,曹元德脸色稍微有些复杂,曹元忠则是长长松了口气。

奉天公主拉着张昭的手,让他来给张义潮的十四女张李氏推四轮车,随即对着满大殿的人说道。

“宋翁、阴翁、陈翁、慕容使君、罗兵马使以及各家当家人都跟我们一起去见见曹使君吧!

其余人等就在此等候,曹延禄你守在大殿中,我们没回来之前,谁也不许走。”

……

庆熙宫,曹议金靠坐在胡床上,等到众人进来之后,他眼珠转了几转,直到看见曹元德三兄弟都在之后,才很明显的松了口气。

“竟然连十四姨母都惊动了,姨母,请恕侄儿无法起身行礼了。”

曹议金先是对着张李氏告了个罪,而后看也没看其他人,就把视线投到了张昭身上。

“张二郎,姑父命不久矣了!”

张昭看着曹议金,不过短短四年多,这位归义军托西大王的身上,就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四年前乌黑的头发几乎都已经斑白,那种一方诸侯的气势早已消失不见,唯有剩下了老态龙钟。

微微歪斜的嘴角和吐字已经有些模糊,显示出他确实是中风过,只不过可能不太严重。

“人终有一死!侄儿也会有那一天,姑父此生为瓜沙唐儿于危亡中保留一个家,下一世一定会轮回到盛世的。”

对于曹议金,张昭还是很佩服,他起家的资本,也有一半都是曹议金赠予的,可以算是张昭的恩人。

“你倒是不忌讳生死,别人都劝我很快就会好起来,只有你说某要进入轮回了。”

曹议金灰白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朵笑意,面对着张昭,他竟然比面对自己的儿子,还要轻松一些。

“还记得你我二人的约定吗?”

张昭点了点头,“侄儿当然记得,当我们回归故国的那一日,侄儿一定扶棺送姑父归葬谯郡,刻碑墓前,上书‘大唐孤忠、河西陇右节度使、谯郡王曹公讳议金之墓’”

“你知我啊!”曹议金困难的抬起右手,指向了张昭。

“听闻你在安西做的好大事,某心里畅快的很,总算天不绝我等河西唐儿,某多想去看看长安,年轻时就想,到老了还是没去上!”

说到这,曹议金一下变得非常失落,脸上那股死亡的灰白色,愈加明显了。

“为什么你张二郎,就不会早生几十年呢?如果当年太保公之后由你来当归义军节度使,咱们早就回归故国了。

某曹议金,很可能就生在长安贵人之家,不用如今般困居瓜沙,病床上还要看见母子兄弟相残的人伦惨剧!”

“父亲,元德不孝!你保住身体啊!”曹元德终于绷不住了,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

不过曹议金硬是扭着脖子看向了另一个方面,不去看地上的曹元德,也不去看傻呆呆站着的曹元深。

“张二郎,当年你一语成谶,李氏和她所诞的子女,果然保不住。

这是我曹议金的报应,可是儿女已经死的够多了,你这两个表兄,能保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