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伊洛水畔血肉飞(第3/3页)

蛮熊只听得一声让人牙酸的锤肉声,黄头骁将脸上鲜血四溅,惨嚎一声,摇晃了两下,就从马上摔了下去。

刹那间,契丹连损一员射雕手和马上骁将,众兵将顿觉极为丢脸,耶律屋质等契丹大将对望了一眼,就想阻止继续下去。

因为他们看出来了,张昭的憾山都,确实是一个恐怖的对手,高手多,装备好,自己这边恐怕比不过。

可是,他们还没付诸于行动,战场上契丹这边,山呼海啸声音就响起来了,他们呼喊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岩木!岩木!”

“岩木!岩木!”

所有的契丹兵将都敲击着兵刃,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呼喊声。

众望所归中,一个与蛮熊几乎身量相当,被扎甲包裹的如同一头远古怪兽般的巨汉,出现了!

巨汉不叫岩木,而是因为他的祖父,叫做耶律岩木。

此人是耶律德光的伯祖父,耶律屋质的祖父,此人身高力巨,能撕开制作好的牡鹿皮,声如洪钟,数里之外都能闻。

自耶律岩木开始,后代中,几乎都会出这样的巨人,是契丹人人中勇武的象征。

在众人簇拥中出来的这个壮汉,正是耶律屋质的异母弟耶律冲。

只凭自觉,蛮熊就意识到,自己对面的,将是一个与他势均力敌的恐怖对手,他将神臂弓扔给了身后的辅兵,提着他那把惯用的长柄斧,缓缓朝前走去。

耶律冲也没其他武器,就是手里一把铁骨朵而已,两个身高快一米九,二百多斤的大力士,在众人屏声静气的注视中,缓缓的靠近了。

俄尔两声爆喝,两人猛然发力,朝对面猛冲了过去,一时间似乎大地都在震颤。

这样的勇士对决,根本没有多少阴谋诡计施展的空间,他们也不屑于用什么阴谋诡计。

这是一场力的较量。

也没有什么花哨的招式,因为那不管用,他们这体型,穿了两层铁甲,不会有什么小型暗杀武器发挥的空间,唯铁锤大斧而已。

金铁交鸣中,双方你一锤,我一斧,数次对拼之后,耶律冲一锤,击打在了蛮熊头上。

鲜血立刻就从蛮熊的兜鍪中流了下来,连眉毛和睫毛上,都是血红一片。

轮到蛮熊了,他用尽全力,趁着耶律冲第二下没锤出来的当口,手中的长柄斧,狠狠砸道了耶律冲的肩膀上。

肩胛骨折断的声音传来,已经被重击无数次的耶律冲扛不住了,他惨叫一声,手里的骨朵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蛮熊也不停手,立刻再一斧劈到了耶律冲的兜鍪上。

也如同蛮熊一样,耶律冲的兜鍪中,立刻就有鲜血流了出来,兜鍪的前额,甚至都被砸凹进去了一块。

“四郎!”耶律屋质凄厉的嚎叫了一声。

三战全败,契丹众兵将面面相觑,脸无血色。

蛮熊没有继续补刀,而是走了回去,一斧头将竖立在地上的萧实鲁大旗旗杆砍断,然后将萧实鲁的头颅,一脚踩爆。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耶律德光站在他的天子六驾上,已经被气得失去了理智。

“前军前进,按既定计划出击!”

张昭悄悄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他也怕蛮熊战死啊!那对他的打击,对雍凉军的打击,也会非常的重。

“一二三四五!”此起彼伏的呼喊声中,每一个雍凉军的队正,都在一面随着大军出击的大鼓,敲击着身前的小鼓,一面在数数。

每当数到四个五的时候,大军就会停下整队。

雍凉军的前军,清一色的是身穿青色皮甲,脚踏白色足衣的踏白弩手!

与雍凉军的精锐弩手比起来,契丹的奚人和渤海人弓手,就有些不够看了。

耶律德光压根就不知道,他和其他人一样,以为张昭最引以为长的,是雍凉铁骑。

但实际上,张昭麾下的踏白弩手,同样是精锐,因为我张大王开的第一个挂,就是神臂弓。

在西域的时候,没有倾于阗举国之力造出来的一百多把神臂弓和大量角弓弩,破虏州一战,张昭说不好都被萨克图干掉了。

契丹人弩少,这成了他们无解的弱点,战场上,雍凉军隆隆的鼓声,突然变成急促的短促鼓声。

顷刻间,万箭齐发!

不单是步兵阵中的踏白弩手还发矢,两边正在对决的轻骑兵中,骠骑兵也开始用角弓弩对契丹骑兵进行密集射击。

遭到弓弩突然打击的契丹骑兵立刻就分的很开,耶律德光还是吸取了上次高松的教训,谨防被雍凉铁骑用骑墙式冲锋给打崩。

但,其实目前跟契丹骑兵对决的,大部分都是轻甲的骠骑兵。

他们着重训练的就是小团体分割、驱逐和近身肉搏。

结果契丹骑兵刚一分散开,立刻就被大量的骠骑兵贴住,被砍的人仰马翻。

同时在正面,契丹弓箭手经受过被大量弩箭残酷攒射之后,终于到了弓箭的有效射程之中,双方箭矢横飞,伤亡率开始飚增。

战斗到了白热化程度后,张昭立刻命令等待已久的骁骑兵披甲上阵,不断寻找契丹步军的弱点进行突击。

而契丹人的战法也差不多,都选择了出动铁骑,猛攻对方的步兵方阵。

山包上指挥的张昭一点也不慌,因为他看得出来,双方的交换比是有利于他的。

战场上几乎所有的契丹兵方阵,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动摇。

特别是他们在经历大量弩箭射击后,作战能力和作战意志已经大幅降低。

不过呢,契丹人还是有六七万大军,人数多于雍凉军,而且契丹主耶律德光就在战阵之上,没那么容易崩溃。

所以张昭的视线,看向另一个地方。

那里,有一支正在划水的军队,赫然就是晋军降卒,或许,这里才是雍凉军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