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既收云州,复望幽州(第2/3页)

吐蕃赞普赤松德赞亲至祁连山督战,阎开府率三万军民拼死反抗,使吐蕃人折戟敦煌城外达十一年之久,逼迫吐蕃赞普当众承诺不杀沙州汉儿一人,方才开城。

他是个大英雄,没有阎开府,朕祖上早就被吐蕃人杀戮殆尽,没有阎开府,一百六十年前,河西陇右就没有唐儿了。

朕自瀚海归来,是为重建大朝而来的,今日送阎开府金印归于晋阳,就是要告诉尔等,告诉河东之地豪杰健儿。

人生在世,要做阎开府这样为国为民的英雄,不要再做割据苟且,残民害民的无耻之徒!”

晋祠中,此次侥幸不死的河东军将甚多,都被张鉊这番话说的低下了头,好像他们跟随刘知远进行的,不是一场逐鹿天下之战,而是一场叛乱一样。

郭崇威也在人群之中,他别的没感受到,但是张鉊气度确实是感受到了。

就他这样的刘知远心腹牙将,除了家产可能保不住外,竟然没有什么处罚。

特别是周军入晋阳后,没有劫掠、没有奸淫,更没有乱杀一人,这份纪律,深深冲击了郭崇威心里旧有的武人观念。

家产没了算什么,只要能得到信任,还不是千金散尽还复来,郭崇威抓住时机,上前叩拜在在张鉊面前。

“圣人金玉良言,使我等无地自容,阎开府此等豪杰,是河西的大英雄,更是我河东之大英雄,某请圣人于晋祠之中为阎开府立祠祭祀。”

哟呵!张鉊侧身一看,只见一个大约四十岁的军将拜伏在面前,其身高体长,双目有神,方面阔口,长相非常端正。

张烈成赶过来在边上对张鉊说道:“此乃刘知远的亲随护圣左军第六都都虞侯,一直追随刘知远到最后,于南和城中被俘,查明无劣迹后释放。”

张鉊挑了挑眉,刘知远败亡之后,河东军上下能被无罪开释的可不多,因为这些人在邢州、洺州,特别是鸡泽县多多少少都犯下了劫掠、奸淫、杀戮等罪,现在还在被锦衣亲卫审查呢。

而能通过锦衣亲卫审查,又这么快被放出来,还被允许出现在晋祠的,真能当得上刘知远队伍的白莲花之称了。

而且这家伙还很有眼力劲,张鉊这次搞这么大的阵仗,就是要把阎朝阎开府给抬进晋祠。

用这个河西与河东的大豪杰,来拉进双方的距离,来告诉河东人,他张鉊才是手握大义的天下之主,余辈皆为割据之徒。

本来张鉊是找了几个阎家人来提议的,但他们的提议,远没有郭崇威这种刘知远心腹的河东军将来提,效果这么好。

张鉊不知道的是,郭崇威在历史上,可真算是一员正臣。

其早年间在易州任马军都校,等到易州被石敬瑭割让后,郭崇威耻于做契丹人的爪牙,于是弃官南归。

历史上刘知远入开封,就是郭崇威为先锋,他极力约束手下,等到刘知远来后,受命尽出宫中库藏赏赐诸军,使开封没有遭受大的劫掠。

四年后郭威入开封,为了稳定军心,也是家人横死,他心态崩了,竟然直接让三军在开封大肆劫掠,又是郭崇威和王殷一起苦劝,郭威才停止了劫掠。

后汉到北宋,郭崇威一直是国家的主要将领,历任各镇节度,抵御契丹入寇,兢兢业业,颇有功勋。

后来避郭威的讳,改名为了郭崇,他还有个孙女,就是那个把宋仁宗脖子都打出血的郭皇后。

所谓相由心生,张鉊不知道郭崇威历史上的功绩,单看此人,就觉得是个正直之人。

一查之下果然如此,顿时大喜,赶忙让郭崇威起身,并且让身边的中书起居郎重重记下这个名字,以备后边重用。

眼见郭崇威点出了皇帝的心思,周围河东文武立刻都开始附和。

那张鉊也不藏着掖着了,立刻宣布追封阎朝为太尉、河西陇右节度使、左金吾卫上将军、追爵为河西郡王。

命群臣议论谥号,以忠为首字,拨晋祠西南十五亩地建立河西郡王阎公祠。

随后张鉊进入晋祠祭祀唐叔虞和邑姜后,并瞻仰唐太宗的《晋祠之铭并序》,并以周天子的身份,封唐叔虞为太原王,加封邑姜后为广慈德昭显灵圣母,并下令拓宽晋祠,为邑姜后建占地广大的圣母殿。

等到要出晋祠的时候,张鉊再次下令,在晋祠东南角建读书台,并留下御制碑文,鼓励河东豪杰习武健体、读书明智。

做完了这些,张鉊才正式进入晋阳城的河东节度使署衙,将刘知远的北平王府改名为晋国公府,赐给阎晋。

阎晋听完被吓了一大跳,立刻拜伏在地上恳求张鉊收回成命。

他阎晋刚刚认了宗,已经算是晋阳本地人了,手里还握着两万大军,本身也是张鉊麾下的第一武将,如同昔年刘知远之于石敬瑭,郭威之于刘知远,现在张鉊还把刘知远的府邸赐给他,他怎么敢接受?

张鉊却不这么想,阎晋的为人他是知道的,此人有勇有谋,作为一个从青塘高原下来的吐蕃奴儿,却读的进去书。

二十八岁时跟着他张鉊西去,一路回来,只有阎晋坚持学习文化,不单是兵法韬略类的书籍,就是经史子集也看得进去。

在张鉊的元从中,他是真正懂得忠义这两个字含量的人。

这些年慕容信长、李存惠等新一派崛起,阎晋、白从信等人地位屡次受到挑战,旁人都有言语,唯有阎晋最为淡定。

常说‘无有圣人,吾等早死于边荒,无葬身之地,何来如今富贵?’

这样的人,张鉊如果还要猜忌他,那就是自己找事,所以张鉊是真有几分生气的看着阎晋。

“你阎承节一个,慕容信长一个,都以为吾是猜忌属下的人吗?

吾敢用你阎晋镇守晋阳,敢让你镇守在这是非之地,那就是信任你阎晋,知道你我君臣相得,永无猜疑,为何还要扭扭捏捏的?”

阎晋面露感激之色,“能得圣人如此信任,是臣一辈子的荣光,臣自从当年跟圣人西行起,就时刻记得圣人教诲,誓言要为光复大朝鞠躬尽瘁。

所以臣无惧风言风语,定要为圣人把晋阳经营的如铁桶一般,但这北平王府,实非人臣所能住的,臣实在不能接受,更请圣人恩准将河东节度使署衙搬到城北。”

张鉊看着阎晋真挚的面孔,思考了一会,随后点了点头。

此时的河东节度使署衙,位在晋阳城中轴线上,如同王宫一般,确实有那么几分皇宫的味道,赐给阎晋,好像还真不那么妥当。

于是张鉊点头同意了,“那朕就命你拆除河东节度署衙,将一部分用来扩建晋祠中圣母殿,一部分用于在城北新建河东节度使署衙,剩下的文画珍玩挑选一部分送回东京,其余送入晋阳宫去。”